两个经纪人同时沉默了。
柳如莺想起江兮走的时候没有异样，想来是不知道这件事。
她匆匆说了两句后就挂了电话，准备给江兮提个醒。
可电话打过去，一阵铃声却从车里传出。
柳如莺一愣，一把拉开了车门。
后座上，一只白色的手机躺在棕色的垫子上，无声抗议着主人把它遗忘的事实。
就在柳如莺差点抓狂的时候，江兮已经带着台本到了对应的录制楼层。
现在才七点，可楼层里已经有人在出入办公室了。
江兮压低帽檐，尽量低调，而后停在了904的门牌下。
几声脆响后，门被打开。
江兮刚想打招呼，可那声您好到了嘴边就变成了——
“慕楼？”
站在门边的男人颔首，侧身让开了一条路。
“你来得挺早，昨晚休息得不错？”
“还行……”
江兮想起昨晚和宁白铭的对话，耳尖又是一热。
两句交谈后，江兮先跟负责人问了好，后者还算客气，只是眼神里藏着一丝探寻。
他的视线徘徊在慕楼和江兮间，最后还是压下了心里的探寻，也知趣地没有提起微博的事。
“二位都来了，一会儿先化妆，稍后我会让主持人跟你们再对一下相应的环节，九点准时开始录制。”
“化妆师在最尽头的房间，我送你们。”
负责人刚要起身，慕楼便出声道：“不劳您亲自送了，我们可以自己过去。刘导不妨休息一下，录制的时候还要您多多费心。”
电视台的正常上班时间是九点，可今天……情况特殊。
以防万一，负责人起了个大早来台里，这会儿也有些犯困。
他也没再推辞，点头道：“那我就不送二位了。”
等到办公室的门关上后，慕楼看了眼一旁欲言又止的江兮，无声弯唇。
“想说什么就说，我们现在也算是‘兄妹’了。”
江兮：“……”
进圈后，她不是没听过对慕楼的描述。
翩翩公子，待人有礼，温和谦逊……
可认识以后，她总觉得这位圈里男神似乎不如面上这样纯良。
硬是要说，江兮只觉得他似乎藏了什么事。
只有背负着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整个人才会沉淀出矜贵又疏离的感觉。
江兮敛下眼，并不打算探究。
须臾后，她支起帽檐，清澈分明的眼睛对上了慕楼的，“昨天的事谢谢你，还要跟你说声对不起。”
慕楼挑眉，“就这个？”
“嗯……还有一件事。”
江兮的步子一点点慢下来，落后了慕楼一步的距离。
垂在身边的手一点点攥紧后，她抬头，视线平静又脆弱。
“今早，你在微信上说的事……我不能点头。”
话毕，慕楼停了脚步，回身望去。
窗户外，太阳已然从外头升起，稀薄的空气过滤了朝阳的璀璨，只剩下比清晨略暖的光照进长廊。
黑色的帽檐底下，一双澄澈的眸子微微闪光，带着某种不可动摇的坚定和执拗。
这段路上没有别人，慕楼睨了眼身边的实心墙壁，勾唇，出声。
“为什么？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释。”
江兮的睫毛下压，瞳仁微微波动。
“因为我有哥哥了。”
“哦……是吗。”
慕楼的声音微微提高，似是无意地问了句，“亲哥？”
“是。”
“他在哪儿？”
“不知道……我已经三年没见过他了，但我相信他还活着。”
江兮的声音低了许多，情绪也慢慢垂下。
这回换成慕楼不语了。
他屈起指节，顶住了滑下的金边镜架，往上推了一把。
对焦后，眼前的女孩儿被他重新打量了一番。
从额前的碎发，到秀挺的鼻梁，再到点红的唇瓣。
女孩儿的面容虽然带着张扬的美，可内心却纯善。
这样的性格，又没有背景，或许不适合在娱乐圈待着。
“江兮，你是为了什么进的娱乐圈？”
“……”
江兮不自觉地捏了捏指腹，“喜欢。”
“是么。”
慕楼想起什么，忽然无声笑了一下。
“那不当亲哥，当个干的也行。考虑一下？”
“不行！”
……
慕楼的眼神被这句干脆的拒绝搅动。
亲哥都没这么直接，一个干的倒是没有半点犹豫。
镜片后，那双墨瞳涌动暗流，唯有声音还算清润。
“难道这个位子也给别人了？”
江兮呼吸一滞，耳尖再度发红，轻轻应了一声。
“嗯。”
“……”
慕楼出道这么久，头一次被一个女生连着拒绝了两次。
还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身份。
不过，第二次的拒绝，似乎和第一次的……有些不一样。
而且那句应声，怎么听都带着点暧昧的意思。
“呵……你不承认也晚了。”
慕楼收回视线，重新迈开步子。
男人清爽干净的嗓音微微上扬，与平日的稳重全然不同。
似有点得逞的坏意和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