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
云曦闻他所言,也又侧脸对他露出一个疏离的浅笑,看着有礼却也显几分倨傲。
“大家不过各司其职,为陛下尽忠效力而已,本官当然不会怪罪你,只是李大人,本官现在可以出关了吗?”
“自然是可以。”
那李献又沉着道,他后退几步,然后抬掌向城上的守兵做出手势。
“开城门!放行!”
随着他的一声令下,城上的士兵缓缓拉动摇杆,厚重的城门缓缓像两侧打开。
随着关外的景色逐渐露出,浅溪也看到了掩藏在黑暗之外的明亮的光,那光芒就像一簇渐渐燃烧起来的火焰,也点燃了浅溪心里那澎湃升腾的希望。
然而还未等城门完全打开,却听见身后遥遥逼近的马蹄声。
尘浪间,来人是一袭若仙的白。
他驰踏雪白马行于众人之首,只是向前方关口竭声喊道,“关城门,速关城门!”
云曦闻声猛然朝窗外后方望去,在看清队伍为首的人是谁后,他大吃一惊。
他怎么这么快便追赶来了?!
“芷儿,快驾马车离开!”
他又急忙朝前面喊道。
“……是太子!”
那李献也是心思敏捷缜密之人,在看清后方统率之人是元澧后,也连忙又对城楼上的士兵大喊道,“关城门,速听太子之令关城门!”
守城的士兵闻讯又急急手忙脚乱地转动摇杆,去关闭那几乎已经快要完全打开了的城门。
外面刚刚露出来的光明逐渐又变得窄小微弱,连同她心田间那抹代表新生的希望,即将湮灭在无止境的黑暗里。
第9章 眼见那木门又快要迅速……
眼见那木门又快要迅速地闭合,焦急迫切之下,浅溪心一横,只是扬鞭狠力抽打了马臀。
“驾!”
在前方那抹微弱的光亮完全消失前,马车奔跃而出。
“浅浅!”……
他晚了一步,眼见前方的马车彻底消失在眼前。
他目光闪烁而呆愣,巨大的城门又再次合上,阻隔了他们的咫尺天涯。
“驾——”
身后他的呼唤刺痛了她的耳膜,但是她却没有回头,更没有停下奔驰,只是扬鞭迫使马儿跑得更快。
呼啸的风吹落她的泪,风干了泪痕,她紧闭的心也像是裂出道道伤痕。
但她却像是忘却了疼痛,更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头脑空白下,她唯一还记得的,便只有重复驾马的动作。
广袤的大道上,只见奔驰在烈日下的马车。
直到将后面的一切彻底甩去,潼武关渐渐朦胧不清。
直到云曦从车厢内出来,安慰地抚上她的肩膀。
“已经够了,芷儿。”
见她泛着微红的眼尾,他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安慰她,只是又轻声道,“你已经做得够好了,剩下的,就交给我吧。”
“……”
她一脸失魂落魄,云曦接过了她手上的缰绳,见她这副模样难免又感到心痛。
“……回车内吧,好好休息会儿。”
……
她只记得自己很疲惫,之前像是用尽力了浑身的力气,便在车厢内浑浑噩噩地睡了好长的一觉。
等到再醒来时,已经是深夜。
外面月冷星稀,马车奔跑在幽暗寂静的山道上,更显得荒凉。
“云曦哥哥……”
她掀开车帘,不禁望着他有些疑惑道,“我们不是要去北垣国吗?怎么往山上走?”
云曦只是面色沉重,他哑声道,“北垣国内贴了对我们的通缉令,看来近期是不能进城了。”
“什么?!”
浅溪瞪大眼睛,顿时惊叹道。
“不是……你不是说进入北垣,咱们便安全了吗?怎么北垣国还会通缉我们?!”
浅溪目光激动,对比她的毛躁,云曦的情绪虽然略显阴沉,但却是比她要冷静许多。
“许是元澧又下了什么功夫吧,看来他还没有放弃追踪我们。”
不然北垣这边没必要搜捕他们,而且他没想到,这通缉令会下来得那么快。
“如今无法进城,便只能往山上行了,目前也唯有这山野间最安全,只要他们不知道我们具体的方位,便不会抓到我们。”
云曦只是又道,“看看一直往上走,会不会发现有山上猎户遗留下来的废弃院落,到时我修缮一下,先暂时在这儿落下脚跟吧。”
虽然这次出逃带足了银票,但因为是东源的货币,所以他并不想打草惊蛇,比起向别人买一处宅子,还是捡旁人不住了的废宅更安全。
“芷儿,对不起,目前只能先暂时委屈一下了,等这阵风声过去了,到时咱们再进城兑换银票,然后购买一处宅子,那时咱们便能安居下来了。”
他脑中又飞快地计算了下,这次带出来能用的碎银两,也足够维持他们几个月的开销,山上有野兔雉鸡之类的猎物,他可以到山上打猎,应该是能平稳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期。
“嗯……”
浅溪闻言只是轻应一声,然后又摇摇头,“委屈什么呢?路是我自己选的,无论前路再艰难险阻,也要勇敢地走下去。”
她的声音虽然脆弱,但苦笑的目光却依旧坚强。
“芷儿……”
他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又有些自卑地愧疚道,“你会后悔随我一起出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