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到了约定之日换不上钱会如何?”
“地下赌庄养了一帮子的打手,若是还不上钱,先是暴力威胁,若是打了之后还是无钱,便以物抵债,若还是不够,家中有儿有女,长相好的,便被卖入青楼,若是长相一般,就被卖入有钱人府上,做下人,为奴为婢。更狠的也有,都是我们难以想象的方式。”
“你既知晓,为何不管?”
周裕苦笑一声,声音低了几分:“这些放高利贷的地下赌坊和钱庄幕后之人都与朝中官员有所牵连,几乎所有人都在一条船上,我一个小小捕头,又能改变什么?不说我了,即便是我爹,也无能为力。”
周裕又接着道:“且我们每次收到举报前去查探,这些人早已提前一步收到风声,处理得干干净净,不留一丝痕迹。”
赵羽舒眉头紧锁,似乎是在沉思,眼神幽深,似深潭一般,深不见底。
周裕挥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
赵羽舒又恢复了原来的神色,道:“无事,我们先进去。”
两人一进盛宝赌坊,便被其中的人群淹没。
人声鼎沸,呼喊声此起彼伏,不知哪来的烟雾盘旋在上空,挥散不去,赵羽舒的视线里的人与物都变得有些朦胧起来。
“大!大!!大!!!!”
“小!小!!!!!!”
离他们最近的一张赌桌,被围得水泄不通,喊声几乎冲破屋顶,一个个人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上的骰子,似乎都要把那桌子盯出一个洞来,嘴里不住地叫喊着自己想要的大小,眼睛睁到极大,眼珠都快要脱出眼眶,头发凌乱,眼下都是青黑,衣裳也是皱成一团。
赵羽舒怀疑这些人可能已经不分昼夜了。
他问周裕:“赌博的乐趣在哪?为什么如此多人废寝忘食,倾家荡产,却还如此上瘾?”
周裕笑道:“或许是以小博大的机会,存了侥幸的心理,妄想着靠手里的本钱一夜暴富,你自出生至今,也从未体会过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滋味,不了解也是正常。”他又呵呵笑了两声,又道,“我也一样。”
“我去找管事的问问。”
赵羽舒却拉住了他:“不。”
“为何?”
“管事的不一定会说实话,我看问这里的赌徒更有用一点。”
赵羽舒从周裕抽过那筹码,盯上了一个垂头丧气,正往门外走的男子。
他眼神示意周裕:“就是他了。”
说完便跟上了那人,周裕也连忙跟了上去。
到了门外,赵羽舒叫住了前面那人:“兄台,请留步。”
前方那人停下脚步,回头看他:“你在叫我?”
赵羽舒上前,把手中筹码放到这人眼前,道:“这可是你丢的?”
那人摇头道:“不是,我所有的筹码刚刚已在里面输得一干二净。”
“哦,那便是我看错了。”
那人打算要走,赵羽舒从拿了些碎银两递给那人:“有点事想跟你打听打听。”
那人接过银两,面上也带上了笑:“有什么你就问吧。”
“你可在这里见过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赵羽舒根据谢婉儿口中所说,跟这人形容了叶炀的外貌。
那人听了赵羽舒的话,却是盯着赵羽舒仔细地看了一会,有些怀疑道:“你打听这个做什么?”
赵羽舒也不慌,道:“这人跟我借了不少银两,我看他人模人样,穿着也不错,就借给他了,连借条也没有,哪知道自从借了钱之后,他便再也没出现过,好像是人间蒸发了,这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我只能挨个地打听打听,看是否有人见过他。”
那人一听到此处,便激动起来:“你说的是那个人啊!”
“你认识?”
“认识认识,可不知道他的名字,他在这里可是有名,赌瘾很大,欠了不少债,这里有不少人都借了银两给他,每次找他要债,他都找各种理由推脱,还说自己和一个有钱人府上的小姐快要成亲了,日后便再也不缺钱了。”
“你们就信了他的话?”
“起初大家也不相信,可后来他拿出了不少女子所用的首饰,而且价值不菲,我们便信了他了,也因此才借了银两给他。”
赵羽舒问:“今日没见他来,他多久没来这里了?”
“我记得两天前还见过他,可能是没钱了,去找那个小姐要钱去了,明日可能就会出现,他赌瘾比我还大,几日不赌,肯定是手痒得不得了。”
“多谢!”
赵羽舒走到周裕身旁:“明日还得再来一天。”
“嗯。”
赵羽舒把手中的那个竹片往周裕怀中一扔,道:“这东西你保管罢,我先回府了。”
两人便在盛宝赌坊门口分开。
赵羽舒急着回府,却没发现角落处一直盯着他与周裕的那一双眼睛。
在他们分开后,那人也立刻离开了。
第十一章 你不要动,我来
天色已晚,赵羽舒这半日都在奔波,这会儿终于空闲下来,他也觉得有些饿了。
于是,回去的路上,他的脚步也加快了些。
赵奇一直在门口候着,见到赵羽舒出现,连忙迎上去:“我今日跟着那两人,他们从官府出来后,便回了谢府,没再出来。”
“嗯。”赵羽舒确实饿了,“还有什么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