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这,六娘,你都不想你爹娘,不想姥爷和爷爷?”
“想啊!但他们说让我待在西州,安全。我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啊!”
韩倾倾一直为祸害死太子,害全家陷入一场牢狱之灾,而耿耿于怀。她一直等在西州,也是面壁思过和自省,不能再冲动坏事儿。之前头脑一热冲来桃花园儿,真见着人了,又怕给他惹麻烦,一直不现身。
韩玉修一听,心疼坏了。
但,他们偷换了卫四洲信这事儿,他也不敢说,说了不被六妹妹当场断绝兄妹关系,回头也要被男人们打死。该死的,他怎么就鬼迷心窍,答应大伯和大郎做这……做棒打鸳鸯的糟心事儿呢!
一旦韩家男人们涉及到自家的女人时,智商都很容易跌停板,祖传的啊!
两权相害取其轻,他宁愿被男人们拍死,也不能跟妹妹断绝关系。
“那要不,一会儿哥想办法让你们单独见个面,成不?”
“不要。”
“六娘……倾宝?”
“哥,你忙你的去吧,我就看看。一会寻着回去的门了,我就回去了。你就当我从来没来过好了。”
这哪成啊!韩玉修心疼着急得直搔头。他平日穿花拂柳的,对着别的女人有千种方法,但面对自家的宝贝妹妹,时刻感受到智商和情商的辗压——没招儿了!
韩玉修还是被韩倾倾撵走了。
卫四洲应付完了太后的“相亲宴”,便借口还有政务处理,匆匆离开了。
身后一片女子怨叹,都被他抛之脑后。
等到走远了,他回头打望一眼,肩头双双垮了下去。
高庆等人抬头一看。
皇帝他大爷的一下蹦出庭院,跳上一颗柿子树,摘下个桔红色的大柿子一咬。
“呸,这么酸。”
小太监们捂嘴笑,亲卫兵们纷纷转头。
高庆咳了一声,“陛下,这柿子还得几个大太阳,才当甜。不过江南的柿子已经熟了,很快会有人贡上来。”
卫四洲不以为意,挥手将柿子扔给一小太监,“唉!要是在西州,也有往年的柿饼吃。再不济……”
后面的话,众人都听不着,关进了勤政殿里。
这大门一关,只剩下了西州自己的兄弟,卫四洲就彻底放飞自我了。
松了腰带,拉开衽口,撸起袖子,整个儿形象啊,就跟西州时他刚下校场一样:粗、糙、爽。
韩倾倾随着亲兵指引,躲到了殿内的一个隔间里,隔着门缝儿偷瞄男人。
这家伙,还是老样子呢!
亏她刚才还被他的“霸皇”表相懵转了一下下。
“哎,又送来这么多折子。薛老三那家伙……”一顿嘀咕埋怨,还是拿起珠笔,开始批示。
韩倾倾看到,笔架子上还挂着现代的签字笔,男人都没用,还是老老实实用起了的毛笔。
开始他还能正襟危坐,没一会儿啊,就像屁股上生钉的小朋友似的,开始七鼓八翘,什么小动作都跑出来了。
咬笔杆子,搔头,难怪进门就把幞帽给扒了,好好的发髻都给抓毛儿了。
喝了水,就去搔脸,搔脖子,搔屁股……搔脚底板儿!
恶!
真是的,她没在,他又故态复萌,不讲卫生了,吃了东西的手还去抠脚丫子。
哎,刚好半小时,蕃茄时间到了,他开始托着下巴开小差,跟亲兵们吹牛胡侃。说的都是西州的生活,开的黄腔也不比人家有家室的人少。
侃到一半,突然看到面前成堆的折子,一边骂起自己的宰相、校书郎等等助理性人物,这些人可参加上午的那场赏桃宴,人家干完事儿就回家抱老婆孩子了,他走了一遭桃花运,活该加班啊!
韩倾倾的心,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她想起母亲说的,那个孩子小时候活泼好动,调皮可爱,为了出去玩还跟大人讲交换条件……
后来他独自一人生活,性子也是洒脱不羁的。
她的记忆里,更多的是他哈哈大笑着,攀着哥们兄弟,大大咧咧,自由随性的模样。
而今……
要不是为了她,他大抵不会淌京都这个麻烦圈儿的,永远在天高皇帝远的地方做个土皇帝,没人管,想干啥就干啥,自由自在,多开心啊!
要不是为了她……
他不会那么辛苦地打拼,非要挤进京城的贵圈儿,就为了成为可以匹配她的“高富帅”,还强行把自己装进那身别扭的龙袍里。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黑了。一看表,竟然七点半了,韩倾倾也觉得有些疲了,打起了哈欠,有小太监见着很机灵地给她送来了糕点汤饮。
同时,殿里的男人也伸了个长腰,桌上也备上了糕点。
他很没坐相地靠在椅首上,歪着身子,边吃边跟送餐的亲卫闲扯。
“你说,这时候,咱们家仙女儿在干啥子?”
亲兵是真的亲兵,闻言一笑,半点儿不拘泥,道,“仙女儿的作息向来规律。这个点,该是吃完饭,跟娘子们聊天洗涮。再给小郎君、小娘子们做花样水果儿,哦,这个天,咱们西州水果少,大半该是程娘子从南面儿送来的。”
卫四洲吧唧着嘴儿,“是呀!有个女人在屋子里,这家就是活活儿的、暖暖儿的。”
亲兵低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