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该说她聪明还是说她没脑子。
大张旗鼓的让人改名,她做了什么自己岂不是很快就听到风声。
“奴婢也觉着名字不重要,她若继续留在姚家,不出一个月就会被送去给人当妾。”冬至摇头叹息,“如今可好,跟了大小姐,至少将来可以活的像个人。”
林青槐抬手敲了她的脑门,专心梳洗。
收拾妥当移步暖阁,姚淑慧许是累了,枕着胳膊歪在椅子里睡了过去。
开门动静不大,她被惊醒过来,一双眼黑漆漆的翻涌着恐惧和恨意。
“姚姑娘。”林青槐出声唤她,“你醒醒神,这是靖远侯府。”
姚淑慧怔了下,清醒过来,赶紧起身行礼,“见过林姑娘。”
“你父亲答应让你离开,可有文书作证。”林青槐摆手示意她坐下,“今后不论生死,贫贱富贵,你都不可跟他们联系,不可见你生母,你想清楚了?”
姚淑慧眼眶一红,豆大的泪珠吧嗒掉下,“我想的很清楚,他们不把我当人那我便自己做人。文书有,我带来了。”
林青槐接过文书瞟了眼,掏出帕子,仔细帮她把眼泪擦掉,“别哭,一会你还要陪我去办事,记得春风楼里的那些姑娘吧,我需要你告诉我哪些人不能收。”
姚淑慧重重点头,“好。从今日起,我不再是姚淑慧,我叫姚明月。”
若不是嘉安郡主找上门,她未必走得了。
父亲和嫡母已商量好,要将她卖给京郊的一个老鳏夫。嘉安郡主的人放话要她改名,父亲惧于嘉安郡主的权势,不单将她赶出家门,还去京兆伊衙门改了她的名字。
林青槐笑了笑,伸手扣住她手腕,拉她起来。
春风楼在燕王手里经营了十几年,里边的人哪个可靠哪个不可靠,她可没时间逐个去观察。
有姚明月帮自己筛选,省时省力。
……
春风楼被封后,胭脂大街另外两家青楼的生意,一日好过一日。
昔日名满上京的春风楼,如今静的像是一栋空楼。
林青槐在后门下了马车,紧闭的院门随之打开,像是等待已久的模样。
她抿了下唇角,领着姚明月和冬至一块进去。
没走的姑娘还剩下二十多人,此刻全在后院的厢房里等着她。
林青槐入内落座,状似不经意地扫了一圈,红唇轻启,“诸位姑娘想必已收到大理寺的告知函,我先提醒你们一句,跟我走不会有锦衣玉食,你们想好了再决定,你们身契如今还在大理寺,要你们的命易如反掌。”
姚明月绷直了脊背,仔细选人。
这林姑娘身上的气势好强,与外界所传完全不同。
“奴愿意跟着林姑娘,便是吃糠咽菜也决不后悔。”一名大约十六七岁的姑娘站出来,双腿一弯,扑通跪了下去,“求林姑娘收留,无论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奴都不会有怨言。”
有人领头,其他的姑娘也默默跪下,屋子里霎时哭声一片。
姚明月看了一会,眼底翻涌着恨意,低头在林青槐耳边说,“第一个跪下的姑娘,跟那管事的交情很好,我便是她在街上遇到,才被拐来这儿。”
林青槐略略颔首,示意她继续说。
姚明月又指出来几个,安静等她做决定。
林青槐递了个眼神给冬至,优雅起身,“选中的留下来,其他人跟我走。”
天风楼在上京有五处房产,南市附近就有两处。
来之前她已吩咐白露带人,去收拾其中一处离书局较近的宅子,直接过去便可。
“不知林姑娘为何不选奴?”第一个下跪的姑娘抬起头,目光笔直地看着林青槐,“姑娘既然要做好人,为何还要挑三拣四。”
她是燕王放在春风楼的暗桩,若不能跟着走,便没法完成王爷交代的任务。
“我乐意,不服憋着。”林青槐眯起眼,殊丽容颜挂上寒霜,“本姑娘做事从来不讲道理,你若觉得委屈,那便委屈好了。”
屋里一下子安静下去,选择跟她走的姑娘,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走。”林青槐袖袍一甩,掉头出去。
问话的姑娘会功夫,没被自己带走,她自己也会离开这。
“马车在外边候着。”冬至瞟了眼那姑娘,暗暗升起防备走在林青槐身后。
她感觉到了杀气。
走出厢房,质疑林青槐的姑娘没动手,冬至稍稍安心仍不敢松懈。
林青槐没跟着马车过去,交代车夫一声,便带着冬至去印坊。
温亭澈还在为省银子的事发愁。
听她说要像刻印章那样,把每个字刻出来,今后可灵活调整成需要雕版,进行印制,激动得面颊涨红。
林青槐跟雕版师傅讨论结束,温亭澈也做好了笔录,顺便列出需要改进的细节。
她笑了下,由衷夸他,“你的想法很好,这件事你和师傅们一起商量着来,先做出雕版再印一本看看。”
“东家放心,小的一定将此事办好。”温亭澈两眼放光,“十日,一定出结果。”
此法若可行,便可大量印制启蒙书,书多了价格自然会落下。
如此一来,便是寻常家境的百姓也买得起,倘若纸张的价格也跟着降下去,与自己一般的寒门学子求学,可省下大笔的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