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帝忽然私服出宫, 定是有极为要紧的事,不方便传召司徒聿入宫。
两人出了暖阁, 建宁帝也到了门外。
“臣女林青槐参见圣上, 圣上万安。”
“儿臣见过父皇。”
林青槐和司徒聿同时行礼。
建宁帝负手看看他二人, 又抬头看看天, 眯了眯眼自顾入内,“免礼。”
这大晚上的, 云姐儿怎会在晋王府?
林青槐和司徒聿悄悄对视一眼,老实跟进去,顺手把门关上。
建宁帝撩袍坐到屋内的软塌上, 微眯着双眸打量林青槐,目光幽邃莫辩, “你便是云姐儿?”
闻野对她可是宝贝的紧, 说什么都不肯同意指婚。
在镇国寺听方丈说, 这俩孩子都不宜太早成婚, 他险些就要去买鞭炮来放, 怎会允许女儿大晚上来晋王府?
“回圣上, 是臣女。”林青槐再次恭敬行礼, “青槐刚回上京不懂规矩,日前去国子监找人被门房为难,便放话要考国子监。今夜, 臣女是过来借书和卷子的。”
幸好她来时,将司徒聿送过去的书和卷子都带了过来,不然还真找不到理由,解释自己为何出现在晋王府。
司徒聿虽还未到十七岁,她也未有及笄,孤男寡女大晚上私会到底不成体统。
再一个,他们也不该这么熟。
好在上一世自己便与建宁帝为了科考一事,有过交锋,知道他欣赏怎样性子的人。
“是吗,朕方才从正门进来,可没瞧见侯府的马车。”建宁帝拿眼看她,气势十足,“声哥儿就在国子监读书,你要书和卷子找他不是更快,你们两家关系还不错。”
安国公夫人与闻野的夫人是手帕交,两家的孩子来往也多,她才见过老三几回。
“回圣上,臣女是走路来的。安国公夫人一直想说服臣女的娘亲,让臣女与贺世子议亲,臣女为了避免与世子过多接触,因此未有找他借书。”林青槐抬起头与他对视,从容不迫,“臣女的哥哥与晋王的关系也更好些。”
“那为何不是榕哥儿来帮你借书。”建宁帝想起皇后说,这姑娘比榕哥儿稳重,见谁都一副宠辱不惊的模样,还真是这么回事。
嘉安郡主在宫里住了多年,见到他还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别说抬头与他说话,埋着头腿都抖。
这姑娘倒是稳得很,没慌没乱,好似她见到的并非天子,而是寻常长辈。
跟老三倒是挺相配。
他俩若往人群里站,便如雌雄双煞似的,能唬人。
“哥哥今日抓了府中的暗桩,还有几个欲行刺的暗卫,青槐知他有正事要处理便自己过来取书。”林青槐稳住心神,有理有据的为自己辩解。
建宁帝没哥哥好糊弄。
她大晚上出现在这,无论怎么看都不合理。
“是这样吗。”建宁帝偏头看了眼同样从容冷静的儿子,目光落到摆在桌上的糕点上,嘴角抽了下,好气又好笑。
他跟闻野为了指婚之事,互相磨嘴皮子磨了快一月。俩小的不知何时玩到一处,被他意外给抓着还一个鼻孔出气。
臭小子一句话都不帮腔显然是商量好的,自己真要问,怕是听到的回答也会滴水不漏。
他倒是不知,一向木讷不爱说话的老三,还挺会哄姑娘。云姐儿与他不过见了两三回,大晚上来晋王府,有糕点吃,还有剥好的瓜子仁,这哪是不熟的关系。
回头他就写一份遗诏,给他二人指婚。
“臣女句句属实。”林青槐再次埋头行礼,“今日侯府抓到的暗桩,潜入府中已有三年,这会爹爹恐怕已在进宫的路上。”
“看你这么用功的份上,准你明年春闱下场科考,但是你得先考进国子监。若国子监都进不去,科考的名额便不能给你。”建宁帝脸上多了些许笑容,“如今整个上京都知你要考国子监,朕也想瞧瞧下注五千两能不能赚回来。”
林青槐:“……”
司徒聿:“……”
父皇是只知道天风楼,还是知道天风楼楼主是林青槐?
“今日朕出宫前,听闻你在雅集作诗骂人?”建宁帝想起皇后给自己的那首诗,忍不住逗她,“胆子不小,当着邱老的面羞辱国子监的监生。”
闻野跟他要一个科举的名额,说是给女儿要的。他们君臣多年,他还是第一回 开口跟自己要赏赐,一个名额罢了,小孩儿想玩就玩去,捅出篓子他也会帮着善后。
倒是没想到这姑娘着实非同寻常。
怪不得闻野夸的天花乱坠。
“青槐莽撞,幸得邱老不弃,说要等臣女考进国子监。”林青槐见他神色舒展,也安下心来。
“回去好好看书,还有几日时间,考不过朕可是要亏银子的。”建宁帝含笑摆手,“朕会派人通知你父亲,在宫里等着朕,去吧。”
闻野当真是好福气,一双儿女长得好,行事也稳当。
榕哥儿能在那么忙乱的情况下,把府中的暗桩和行刺的暗卫抓住,可见去大理寺观政让他成熟了许多。
云姐儿更了不得,功夫好,人大方稳重心性也强韧,面对自己的威逼都面无惧色。
老三有她和闻野在身边,自己便是走了,也放心。
“臣女告退。”林青槐抬起头,若无其事地过去拿起书箱,趁机给司徒聿比划手势‘一会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