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疑的声音一声高过一声,原先挂满笑容的脸庞,如今满是愤怒和不敢置信。
输红眼了人,高喊此次考试挂羊头卖狗肉,明明定了给她通过,偏要大张旗鼓以为她真的参加了考试。
“半月之前还不认识诫字的人,怎么能通过国子监的入学考试,无非是仗着靖远侯府的权势,出来招摇撞骗!”
“对!这样的结果我们不接受!”
林青槐听着底下的质疑声,扬了扬唇角,红唇轻启,“你是亲眼瞧见本姑娘不识诫字,还是亲眼瞧见本姑娘找人代笔?就不兴本姑娘天赋异禀,半月成才?”
她的声音不大,但站得高又常年习武,声音传出去很远。
质疑她的人回头看过来,面上仍带着愤怒,偏偏又没法反驳她的话。
说她不识诫字是宫里传出来的消息,说她找人代笔,当日去雅集的人无一人站出来证实流言非虚。
温亭澈转过身,抬头看着站在马车顶上的少女,心潮澎湃。
他就知道,东家一直深藏不露!
跟他的激动相比,贺砚声要平静的多,唯独看林青槐的眼神愈发的深邃了。
知晓她非寻常女子,胆敢这般与人叫板的行事作态,还是极为惊艳。
整个上京乃至整个大梁,怕是也再难找出第二个,能与她一比高下的女子。
“妹妹。”林青榕回过神,面上绽开大大的笑容,足尖一点掠上车顶与她并肩而立,“在下也想想问问诸位,有谁亲眼瞧见我妹妹不识字,瞧见她找人代笔。”
兄妹俩一红一白,九分相似的面容,男的俊美不凡,女的貌若天仙,并肩站在靖远侯府的马车华盖上,风华无双。
底下等着看热闹的学子和百姓,许是没想到有人站出来帮林青槐,都有些呆愣。
“既未亲眼瞧见,便是人云亦云,你们有何资格质疑我。”林青槐“啪”的一下打开折扇,笑容明媚,“凭你们没脑子,还是凭你们想赢钱?”
当了二十年的男子,许多习惯改不过来,比如拿扇子。
她不喜欢团扇,但喜欢让将作监给夫人们定做团扇。
“这些消息都是嘉安郡主放出来,莫非天风楼的赌局……”有人终于回过味来。
长街再度安静下去,所有人都开始怀疑,赌局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操控。
而操控赌局的人,与嘉安郡主有着莫大的关系。
林青槐满意的看着这一幕,轻摇手中的折扇。
总有些人喜欢将自己的错误归咎到他人身上,明明自己贪心妄想发横财,输了便要翻脸。
不过,他们找不到自己头上。
孟淑慧想要谋害她的这笔账,这会算了正好。
“妹妹……”林青榕看着身边比男子还要不羁的妹妹,无地自容,“我会努力。”
他是哥哥,方才那些话该他来说,虽然每回都有种自己是弟弟的错觉。
“有长进。”林青槐笑眯眯点头。
林青榕:“……”
能不能给他这个当哥哥的一点面子。
“邱老出来了!”喧嚣中,有认识邱老的学子高呼。
人群霎时寂静,四周听不到一丝的声音。
林青槐抱着手臂站在马车顶上,似笑非笑。小老头估计是想到榜单出来会有怎样的声音,因而亲自出面解释此事。
看在他如此惜才的份上,回头她就送他几坛埋了三年的桃花酿。
“国子监历经数朝,从未有女子以考试的方式进入国子监就读,便是在我大梁亦是头一朝。”邱老缓缓出声,“想必诸位都在质疑她这第一名的成绩,质疑她能过考试,乃是有圣上恩准。”
底下无人出声,显然邱老所言,正是他们心中所想。
“为了让大家心服口服。今日除张榜之外,林姑娘所作的文章,老夫亲自誊抄了一份张贴出来。”邱老说完,示意助教将林青槐作的文章贴出来。
此次考试录取的名单也一并贴出。
离得近的几个学子上前观摩林青槐所作的文章,片刻后垂着脑袋,羞愧走人。
“若有人能做出比这更好的文章,随时可进国子监找老夫要入学的名帖。”邱老说完,袖袍一甩,带着助教返回国子监。
邱老一走,一大早赶过来看热闹的国子监监生,一窝蜂地涌到告示墙前。
和前边几个看过的学子一样,看过文章的都低下头,羞愧逃走。
不明所以的寻常百姓,一看他们的神色便知结果不作假,一个个垂头丧气陆续离开。
林青槐从马车上跃下去,含笑走向温亭澈和贺砚声。
她倒是没想到他们也会来。
“恭喜东家!”温亭澈激动得有些结巴,“日后……你我便是……便是同窗了。”
“谢谢你啊,大老远跑过来。”林青槐好笑扬眉,“既是同窗,日后便无需喊我东家了,免得其他同窗以为我欺负你。”
温亭澈挠了挠头,红着脸傻笑。
“恭喜林姑娘。”贺砚声上前一步,回头示意自己的书童把东西送过来。
“贺世子客气。”林青槐脸上的笑意淡了几分,“我娘还在家中等着我回去,再见。”
她不讨厌贺砚声,只是非常不喜欢安国公夫人。
娘亲跟她几十年的交情,这段日子也烦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