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门外的护卫应声离去。
“驸马爷,奴婢有话要说!”大宫女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公主给了奴婢一封信,说这封信能改变大梁的未来,你看一眼。”
杨远正抬了下眼皮,站起身来,不疾不徐走出产房。
大宫女跪在地上,焦急磕头,“信就在奴婢身上。”
“拿来。”杨远正垂眸看她,心中冷笑不已。
死到临头还想诓骗他!
大宫女停下来,伸手往怀里摸。只一瞬她便白了脸,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失魂落魄地倒了下去,“信不见了。”
今日出门时公主千叮咛万嘱咐,让她把时时信带在身上,若是发生意外便把信拿出来保命。
怎么会丢呢?
“拖下去关起来。”杨远正嗤笑一声,掉头回去。
公主身边的人他无权处置,但不代表他会让她们离开将军府,到外边胡言乱语。
大宫女被护卫拖走,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般,不断往下落。
她该看下信的内容的,说不定能救公主。
公主给她们信时嘱咐她们不要打开,若她有事,拿出信就能保命。信去了哪儿呢?她一直带在身上没拿出来过。
院子里安静下来。
夏至看了片刻,无声无息地闪身离开。
大小姐下令及时,再晚那些信就会流出去。
暮色渐浓,将军府中乱做一团。
老夫人带着几个嬷嬷进了如意苑,行色匆匆,“怎么忽然就早产了?”
“母亲。”杨远正拦住母亲,沉声开口,“你随我来,我有话同你说。”
老夫人看了眼房门紧闭的产房,皱眉瞪他,“都什么时候了,有话等孩子生下来再说,这可是我的亲孙儿。”
“母亲还是随我来的好。”杨远正伸出手,不由分说地带走她。
老夫人留意到儿子的脸色不对,斥骂的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吞回去。
杨远正拉着母亲走远几步,冷然开口,“王娴腹中的骨肉并非我的种,而是大皇子的遗腹子,我已经查明了真相。”
“你说什么!”老夫人震惊抬头,“遗腹子?”
她好大的胆子,竟怀着别人的骨肉嫁进杨家!
“她嫁入杨家是五月中旬,到六月中旬说有了身孕,实际上孩子已经有两个月大。”杨远正眉宇间浮起戾气,“若是不知情也便罢了,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你是说还有人知晓这事?”老夫人眼中的惊诧散去,转眼覆上浓浓的恨意,“我将军府多年来行得正坐得端,惠妃这是要置我们杨家于死地。”
“嘉安郡主亲口说的。如今不止是她,还有其他人知晓。”杨远正嗓音发沉,“今日我在五军营操练,身边的护卫听到人闲话,说公主的肚子比其他坏了五月身孕的人要大,说不定孩子是大皇子的种。”
他听护卫说完,立即赶回城内。
说话的哪两个农妇的也审了下,对方说城里都在传,许多人都觉得孩子的月份不对。
“那她不能留。”老夫人定了定神,严肃开口,“她身边的人送到我院子里去,不能让她们出去乱说,也不能弄死她们。”
都是宫里出来的,他们将军府若是处置了这些宫女,难免会被都察院弹劾。
“儿子请母亲过来就为了这事。”杨远正见母亲接受了这个难以启齿的真相,不由地放心。
先把人留在府中,等公主下葬再将大宫女处死,就说她以身殉主。
其他的人慢慢来,不能引起太大的动静。
这边厢商议妥当,那边府医和稳婆也进了院子。
王娴身上的裳裙被血染透,人是出的气多,进的气少。府医给施了针,战战兢兢退出去,留下几个稳婆在房内照顾。
“如何。”杨远正摆出一副焦急的模样,上前询问,“情况可是不大好?”
孩子横了过来,王娴她生不下来。
“情况不怎好,还请小将军恕罪,老夫实在是无能为力。”府医埋头行礼,“孩子的胎位不正,便是足月也很难生下来,更别说早产了。”
杨远正拧着眉不说话。
老夫人说了两句感谢的客套话,带着嬷嬷进入产房。
血水一盆一盆的端出去,里边是一点声音都没有,静得让人心里发慌。
半个时辰后,稳婆耷拉着脑袋走出产房里,恭敬行礼,“老身尽力了,大的小的都没能保住。”
“我请你们来有何用!”杨远正高高举起手,最终还是垂了下去,撞开稳婆就要往产房里闯。
“二公子三思,你不能进去。”护卫及时拦住杨远正。
稳婆悄悄偏头看了眼,禁不住叹气。
女子生产本就是过鬼门关,便是公主也难逃。
“吱呀”一声,产房的门再次打开,老夫人在嬷嬷地搀扶下从里边出来,脸色灰败。
“母亲,当真是一点法子都没有了吗?”杨远正拦住老夫人,不让人看到自己的表情,“我要进去看她。”
“人已经走了。”老夫人伸手拦他,“她也不想你看到她那副样子,去安排丧事吧,记得让人入宫报信。”
杨远正垂下脑袋,默默转身往外走。
懿宁公主早产、难产而亡的消息,暂时不能让宫里知晓。
惠妃若是出宫前来,定会询问公主身边的宫女,到底发生了何事。她在后宫再不受宠也还是妃子,王娴是公主,就这么死在将军府,她能找出无数的理由针对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