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姐姐一点都不像是从乡下回来的。
纪问柳许是看到她先前和林姐姐在一块,问了她许多问题,没完没了地打听,她很不喜欢。
“纪姑娘可是大才女,我如何能与她比。”林青槐扬起笑脸,拿出帕子给她擦汗,“真赢了就把彩头送你。”
“嗯!”齐悠柔重重点头,一双眼弯成了浅月。
“林姑娘过誉了,我也不过是略懂一二。”纪问柳礼貌福身,拢在袖子里的手暗暗收紧力道,额上泌出细密的薄汗,“能有幸与诸位姑娘比试,是问柳的荣幸。”
嘉安郡主不在,来之前她以为自己可以艳压群芳,会得到皇后青眼。
谁知靖远侯的千金不单容貌出色,气度更是远胜嘉安郡主。
她往那一站,便有种让人不敢直视的气势在。
“纪姑娘不必自谦,我的丹青确实不行。”林青槐偏过头,微笑看她,“一会评比结果出来便知晓了,你我在这猜也没用。”
她画的比较随便,拿不了头筹。
纪问柳也笑起来,紧张得后背也出了一层汗。
她想博得头筹,如此便能拿到澄心堂纸,还能让皇后注意到自己。继母今日肯带她来,可不是为了让她被晋王看上,而是为了让庶妹与贺世子相看。
贺世子如今去了国子监,年纪也正好,继母早盯着他了。
“评比结果出来了,请诸位世子、公子小姐,前去敞轩看结果。”靖远侯夫人身边的嬷嬷过来传话。
纪问柳一听,更加紧张。
“纪姑娘无需紧张。”林青槐冲她笑了下,随意的语气,“人人都去抢的未必是好玩意儿,说不定是因为不要钱。”
“噗……”纪问柳被她逗笑,忽而就不紧张了。
林青槐余光留意到司徒修一直在盯着纪问柳,眸光转了转,抬手拍拍她的肩膀,揽着齐悠柔的肩膀,拉她一道过去。
她没问司徒聿,上一世为何从司徒修手里抢了纪问柳,并封她为后。
明明太后早给他和嘉安郡主指了婚。
以自己今日的观察,纪问柳不是没脑子的木头美人,虽胆小却也不是唯唯诺诺的性子。
司徒修对她,似乎也早有了意思。
当时自己在永安县任县令,上京的许多事她都是通过天风楼掌握,也一直派人盯着司徒修,但没盯着司徒聿。
林青槐打住思绪,忍不住又看了眼身边的纪问柳,仔细梳理上一世的记忆,以免自己因为同情她的遭遇而做错事。
纪问柳与司徒修的婚事,是定安三十九年也就是明年年初定下,婚期则定在定安四十年九月廿十。
司徒修封魏王搬入王府后,纪问柳虽不曾留宿魏王府,却时常登门做客,与他出双入对。
定安四十年中秋前,司徒修因谋害司徒聿一事败露,被建宁帝下令幽禁于魏王府。
一个月后建宁帝驾崩。
司徒聿登基后改年号为定康,过了年,他在给自己的信中说病了几日,什么病却没说。
又过半月,他的信再次送到,在信中说他已去礼部尚书府下聘,要迎娶纪问柳。
若纪问柳是为了司徒修而用了手段逼得他去下聘,新婚夜发现自己的夫君不是他,不吵不闹就说得通了。
其他的妃子除嘉安郡主是太后指婚,就都是朝臣送入宫的,没那么复杂。
林青槐理清原委,决定等指婚的事处理清楚,再跟司徒聿求证。
到了敞轩外,皇后身边的嬷嬷,开始宣布比试作画的评比结果。第一名不出意外是纪问柳,第二名是孟绍元,第三名是贺砚声。
几人谢恩领赏完毕,厨房开始上菜,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敞轩去园子里的暖阁用饭。
皇后入席坐下,目光落到男客那边的儿子身上,心说这小子的眼光还挺好。
纪大人家的千金也不错,但不够大气,镇不住场子。英国公家的倒是稳得住,样貌也出色,可惜心胸窄了些。
看来看去,还真就是云姐儿最好。
跟哪个姑娘都说得来话,但又不显热络,主人姿态十足。诗词歌赋一看就学的很好,藏拙藏的也巧妙,若不细看很难发觉她是有意不想出风头。
待会回宫她就找钦天监合八字,看他们是不是合适,若是八字相合这门婚事得尽早定下。
皇后收了目光,偏过头满意打量林青槐片刻,拿起筷子示意大家开席。
林青槐被她看得毛骨悚然,面上却还保持着微笑,不动声色地举起筷子。
司徒聿这个混账,他就不能忍忍再问。
皇后看她的眼神跟看未来儿媳差不多,真是要了命。
一顿饭吃完,皇后起驾回宫,司徒聿和司徒修一块相送。男客那边也散了,各家夫人和千金纷纷告辞离开。
林青槐不放心齐悠柔,吩咐冬至跟过去盯着,自己留下和娘亲一道送客。
送走最后一位夫人,她揉了揉笑僵了的脸,目光哀怨的看着自个的娘亲,闷闷出声,“皇后娘娘同你说了什么没?”
“放心,她看好没用,晋王的婚事不会落到你头上。”周静也揉了揉脸,歪头睨她,“不过你得跟娘说实话,你和晋王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不可能!他心里有人的。”林青槐说完,猛地想起刚才在望荷亭,司徒聿说的那句‘不是误会’,脑子里嗡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