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早就该在你小时候就放养你,学钢琴学舞蹈什么都没用,心气配不上实力,满脑子想和帅哥谈恋爱,你有没有心?”
胡羞站在店门外,隔壁的设计师买手店门口放着棵两米高的圣诞树,用荧光橙的铁链捆了,颜色耀眼。
电话里依旧在问:“说话啊,说啊,你怎么想的!还反驳我,你有什么资格?”
她深吸了一口气,接下来说话不能结巴。
“上海满大街都是漂亮又优秀的女孩,我现在教的任何一个学生都比你有天赋。
你在自傲什么?和那个瘪三一样的演员在一块混,翅膀都混硬了!”
“裴轸再优秀也是个男人,不值得我去讨好,我有工作有想法也有规划,从来都没把他放进来过,他在天上飞我在地上跑,不代表他就比我高。
钱金鑫他就是个势利眼,没能力又拜金不想活得辛苦就找上海女人,他说我不守妇道,我为什么要听。
前男友抛弃我是因为您赶走了妈妈,而问题不在我身上,你小肚鸡肠,记仇一口气记十年,还能因为这件事骄傲到打压我和妈妈,您才是这个家里的耻辱。
照顾好自己的老师吧爸爸,毕竟我在您心里连个老师都不如,如果有男德班,我看您该第一个去上。
这是我最后一次接您电话了,养育之恩我报答不了,热切的期盼我也达不到,您要是真想发挥父爱余热,老师去世后去美国给老师的儿子当保姆吧。”
挂了电话手机震动个不停,推门进来时赵孝柔对着她鼓掌:“胡老师,牛逼。”
“忍太久了……”她的手还在颤抖。
“早就该发泄了。你说是不是?”赵孝柔看向李埃。李埃笑着磨豆子:“我真是从没想到胡老师也有这一天。”
胡羞惊魂甫定,更伤感了。手机的震动蹿到心头,她好久没有见过妈妈了。
被爸爸赶走后,妈妈竟然也有两年没有和她联系过。她搬去哪里,和谁在一起,现在过得好不好,有没有想起过她,一切无从考证。
爸爸的问题像连环炮一样弹在屏幕:“你怎么能和爸爸这样说话?”
“是不是那个演员小兔崽子教坏了你?没有礼貌,我是你爸!”
“胡羞,我劝你三分钟之内接我电话,否则别怪我去办公室找你。”
胡羞回答得冷漠:“砸我办公室吗?可以,大不了我也不做了,就是个行政而已。”
“不行,这是你能找到的最稳妥的岗位了!你接电话!”
隔了半个小时,胡羞才回复他:“妈妈现在的住址发给我,你做的错事,一定知道她在哪。”
“她是个娼妇!”
她不回复,一刻钟后地址发过来。胡羞面色黯淡,妈妈搬去了房价洼地的城市,藏去了她找不到的角落,和妈妈的回忆迷蒙不清,混乱不堪,只剩下切碎的片段,她在夕阳里摆弄一架古董缝纫机,调色彩明媚的料子裁旗袍,靠在露台上抽烟。
爸爸的信息还在弹跳,胡羞屏蔽了爸爸的消息,不准备再理他,这种方法很好,至少在一段时间内,她不会再因为爸爸心情起伏,伤害泡发膨胀,让他在被忽视和自我怀疑中愤怒一阵子——PUA大概就是这样使用的。
她心里也不好受。心烦意乱地把资料快进几页又关上,笔记也写得混乱,看了一眼日历,还有十天就要过新年了。妈妈如果是孤身在北方,会不会想念她?
“刁稚宇的试镜好久哦。”赵孝柔看了看表:“今天赶得上一起吃个饭再去密室吗?我还想听他的故事当下一期vlog素材呢。”
话音刚落,刁稚宇推门打了招呼。二月的上海不冷,他喘着粗气进来,应该是快步赶回REGARD。
几个人坐在餐厅,菜接连上桌,刁稚宇也不提面试的事,烦煞一般地闷头吃饭,赵孝柔把头快贴在桌上:“刁稚宇,没过面试不丢人,你说话啊。”
“回来的路上通知的,过了。”
见鬼一样的表情在赵孝柔脸上:“靠,装什么深沉。”
胡羞表面上平静,只倒橙汁默不作声地喝。刁稚宇被赵孝柔死命盯着,碗底见空才开口:“导演是最近几年业内挺有名的文艺片导演,制片人不太友好,前面几个小演员态度放得低,说虚心学习愿意服从安排,制片敲桌子话就讲得难听,说这么大的剧组,是给你来学习的?”
“你怎么说的。”
“他们想让我先签进剧组跟组,角色再调整。我说不是这个角色的话就算了,剧本里也没有什么合适,不感兴趣。”
“牛逼。于是就这么确定了演主役?”
“不确定吧,新的不能再新的人,不到真的拍了剪出来都可能被换掉。”
嘴上这么说,他嘴角微微上扬,掩不住被肯定的兴奋。
李埃碰了碰他的杯子:“听起来还是拿到角色了。宁缺毋滥,大概是他性格打动了导演,主角的性格和魅力。”
“他啊,会红的。上镜这么干净又高冷的脸,眼睛又漂亮,这么讨女孩喜欢很难不被发掘的。
上戏每年那么多学生,刁稚宇这种大概都不超过十个。他如果签公司拍偶像剧,妥妥的男一号男二号。”
“没有吧。我也不喜欢那些,规则玩不来,糖水片木偶戏没什么意思。”
刁稚宇侧过身问胡羞:“明天上会,晚上就别去密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