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驾照,别闹。】
【我带伞了。】
她怕闻哥开着车过来,撒了个善意的谎言。
然后收了手机,站在那儿安静地等11路和出租车。
可等了许久,衣服已经淋了个半湿,刚及肩的发都湿漉漉地窝在脖颈间,带着寒意,她吸了吸鼻子,大抵撑过明天的军训汇演,她就要感冒了。
这种不详的预感向来灵验。
道强的光线忽然照射过来,江攸宁心底大喜。
可几秒后,车子从她面前疾驰而过。
地面积水飞溅,溅了她身的水。
她低声嘟囔道:“不能慢点嘛……”
雨仍旧在继续,没有变小的趋势。
她轻轻跺了跺脚,想让自己的身体暖和起来。
忽然把黑色的大伞撑在她的顶,遮蔽了所有风雨。
那年的江攸宁是班上最低的小孩儿,大概刚米五。
她不太爱吃蔬菜,不怎吃水果,爸妈给买的钙片,她会吃颗偷偷扔颗,因为受不了那个味道。
她没像大表面看到的那乖巧。
那把伞轻而易举遮住了她的身子。
轻而易举地让她仰起来。
身侧的男孩子近米八,她需要高仰起才能看到他的侧脸。
男生的发短,黑色发,耳朵泛着红,不知是被冻的还是怎。
他身黑衣黑裤,浑身上下只有露出来的肌肤和脚上的鞋带是白色。
哪怕是泥泞的雨天,他的白色鞋带都尘不染,像是新的。
江攸宁快瞟了他眼,然后又收回目光。
从到尾男生都没低下看她眼,似乎并不是刻意在帮她撑伞。
是个别扭的人啊,江攸宁想。
有了伞撑在顶,江攸宁身上稍微暖和了些。
但有风在吹,雨飘来的方向都是斜的。
江攸宁往男生的方向凑了些。
似是察觉到她的靠近,男生把伞又往她的方向挪了几分。
他大抵是有教养的男孩子,全程都站得笔直,连拿伞的胳膊都是垂直九度。
那双手修长又漂亮,适合弹钢琴。
他还顾虑到了江攸宁的身高,伞稍微倾斜了几分。
这样来,他的右侧肩膀便被雨打湿。
他好像毫不在意。
11路始终没来,可迎面来了辆4路。
4路在公交站这儿缓缓停下时,男生往前走了两步,却又忽然往后退,猝不及防把伞塞了江攸宁手里。
他清冷的声线和雨夜融为体,“给。”
尔后脚步飞快,朝着4路走去。
伞把上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那个背影几乎跟雨夜融为体,江攸宁忽然鼓起勇气喊,“学长,我要怎把伞还?”
那道身影愣怔秒,尔后摆了摆手,“不用了。”
没回。
他长腿迈上了4路公交,江攸宁站在原地,不知怎想的,朝着公交的方向路小跑,在车门关上的瞬间站在了门。
司机又把车门打开,他喊了声:“小姑娘,上吗?”
江攸宁愣怔两秒,脚步比脑子更快,已经迈上了车。
她合了伞,4路公交的车门缓缓关上。
“姑娘把伞放在边啊。”司机师父叮嘱道。
江攸宁:“哦。”
她缩了缩手,然后从兜里拿出1块钱的硬币。
“姑娘,两块。”司机师傅说:“投枚。”
江攸宁愣怔,“啊?”
“我只有块钱。”江攸宁声音讷讷,从耳朵红到了脖子根。
她次经历这样的事情,11路只需要1块钱,所以她出门只拿了1块的零钱。
就这还是问路童要的。
“司机叔叔,我能……明天给吗?”江攸宁握着门的杆。
这个请求有点过分,司机叔叔略显为难。
江攸宁不忍心掏了掏兜,兜里只有几张淋湿了的100。
她拿了张往里边塞,司机师傅喊住她,“这车不找零呐姑娘。”
江攸宁讷讷道:“可我没零钱……”
话还没说完,只修长的手轻轻挑开她的手臂。
——当啷。
枚硬币被塞零钱箱。
男生没说话,往回走。
公交车上空旷,后排坐了个大叔正在睡觉。
男生走了几步,坐在离后门最近的位置,靠着窗,别过脸望向窗。
“行了,找位置坐吧。”司机师傅笑了笑,“以后出门记得带零钱。”
江攸宁:“哦。”
她迈着步子往前,最终在男生那排站定。
她的目光盯着男生。
终于,男生回过来。
他有双漂亮的眼睛,瞳仁黑,睫毛长,搭在那张脸上略显凉薄。
江攸宁有瞬间的失神。
对方却又别过脸去。
她清了清嗓子,终于敢说话,“我可以坐在这吗?”
“随。”
他声线清冷,声音不高,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却格勾人。
江攸宁坐在他身侧,低下戳手机。
其实她没有在玩手机,只是说不上来的紧张。
她不知道自己上来要做什,但就这样莫名其妙跟上来了。
键盘九键被她摁来摁去,她打开短信界面,给闻哥发:【我坐错车了。】
闻哥:【???】
江攸宁:【先躲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