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校对的小说,她还在校对小说,而她经历的那些事情难道是梦吗?
庄妍音不信,她疯了般起身,久坐让她眩晕,胯骨狠狠撞在桌角,疼得她泪水直下。可也许不是因为这个疼,而是因为那些经历让她流泪。
她打开房间的灯去找镜子,在镜中望见这就是她现代原本的样子,黑色羊毛卷,蓬松的空气刘海,因为连夜校对小说而微微红肿的小鹿眼,白皙的脸颊上有打瞌睡压出的压痕。
她怔怔望着镜中的人,仿佛望见那个时代春日飘落的梨花桃花,望见重重宫阙,还有那个挺拔俊硕、从来都只对她温柔含笑的男儿。
她捧着脸大哭。
那么真实,怎么会是梦呢。
窗外夏雷轰响,闪电伴着雷声照进卧室,房门口传来敲门声,是庄星宇在叫她。
庄妍音擦干眼泪去开门。
庄星宇穿着圆领棉T睡衣,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长期的宅家半夜码字,他头发凌乱,不修边幅。
“你开灯了?”
“开灯怎么了,就要将就你一个人?这也是我家。”
庄妍音说出这话时有种久违的舒心,而她望着这个只比她大两岁的同父异母的哥哥,有种恍然隔世的陌生。
庄星宇倒呵了声:“你哭了?哭什么?”
庄妍音不说话,要关门。
庄星宇:“你谈恋爱了?”见她不回答,他也没有生气,也以为她是怕了外头的电闪雷鸣才开的灯,这次倒是没有制止。
“你一直在校对,没睡觉啊?”
庄妍音这才停下关门的举动:“……嗯。”
“你是看我小说看哭的?”
她点了点头。
庄星宇兴奋起来:“我马上把番外发给你!”
“还有番外?”
“当然了,出版社那边要加独家番外。”
庄妍音很快回到电脑前接收这份番外,家里有打印机,她直接打印成纸质版。
她坐在床上边读边哭,也是庆幸,又是心疼。
番外里的卫封一直活到了一百二十岁,因为习武,他很少生病,也一直健康。他送走书院里每一个心腹,目睹山河锦绣,却始终觉得孤单。明明这也算是一篇爽文番外,她怎么就这么难受呢。
这真的不像个梦,她就是他的妻子,他的小卫。他们做过夫妻,她现在还能无比清晰地回忆起那些点滴和他的味道,他进.入她身体的感觉。
她捧着番外大哭。
庄星宇打开房门进来:“不是吧,我写得这么好哭吗!”
“我就是觉得他一个人活得太孤独了。”
“不孤独啊,他天下无敌,我只是写到一百二十岁,他还可以活得更长寿。”
庄星宇冲她挑眉:“诶,我是不是写得很好?”
“嗯。”
这是庄妍音第一次肯定他,庄星宇也难得对她好,叫她去客厅吃宵夜,他点的外卖刚到。
庄妍音想问他很多话,坐到了客厅,庄星宇吃烧烤,她吃那份花甲米线。
“哥,你是怎么想到这个故事的?”
庄星宇笑起来,指着窗外的电闪雷鸣:“因为它们。”
“?”
“去年夏天也是这样打雷和闪电,闪电劈了我一下,哈哈我梦到了这个故事。”他坦言,“这就是我梦境里的故事啦,不然你觉得我能这么顺利地写出这么大卖的一本书?”
“你做梦梦到的……”
庄星宇点头。
庄妍音:“你梦见了卫封的一生?”
“是啊。”
“那你把我名字写进去是为什么?”
“梦里就有这个人物啊,跟你同名,你以为我是故意恶整你啊。”庄星宇见她发愣,笑了一声,“这么惊讶做什么,我们搞创作的很多灵感都来自梦境,很正常。”
庄妍音没吃多少,心底难受,回到房间里继续看这本小说,她越看越压抑,那种感觉真实无比。
她在第二天就去了外公的老宅,找开锁的人撬开门锁,在里面拿到她悄悄藏起来的遗书。
她直接在网上找了一家有法律援助的律所,打算拿回外公的两套房子,跟她爸爸和继母一家分开住。
如果没有这场无比真实的梦境,不,她宁愿相信自己真的是穿书了。
如果没有经历过这些,她也许还会顾全自己年轻没有势力而暂缓到毕业工作后再去打官司,但现在她一刻也不想等。
她好像变得强大,比妈妈和外公走的那个时候还要强大。
…
她找的这家律所在当地很有名气,有为经济困难的人群提供法律援助。庄妍音被一个年轻的女律师接待,但律所里太吵,女律师让她先坐下等一会儿。
这种争吵却没有平息,反而越来越激烈。
她听到一声男性的怒骂:“我说你他妈脑子是不是有病,我是师傅的徒弟,是半个儿子,跟你一样有遗产继承权!”
“你找谁?我们现在是在让律师评理,你找什么人找!卫封你给我坐下说清楚!”
庄妍音轰然起身,推开接待室的门冲到办公大厅。
她望见一个跟她一样发疯冲出来的男生,一瞬间僵在原地。
他是卫封,与她熟悉的卫封相像八分。
他身上蓬勃年轻,不是“昨天”还将她抱在胸膛里的老头子。
他的眼依旧是一双好看的内双眼睛,鼻梁挺拔,薄唇冷淡性感,眉目间还有少年的青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