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饭在一处藏在巷子深处的民房吃的。
符横云事先给了钱,那户人家一早就炖了枸杞鸡汤,姜糖得空歇了四十分钟。
下午考的数学,还是同一个教室同一个位置。对姜糖来说,数学比语文更加简单。她几乎是一目十行看完了所有题目,心里有数后迅速答题。
她落笔很快,仿佛一个无情的解题机器,很快到了附加题。
求曲线y=sinx在[0,π]上的曲边梯形绕x轴旋转一周所形成的旋转体的体积。
这是考查定积分。
手有点冷,腿也凉飕飕的。姜糖轻轻跺了跺脚,奋笔疾书。
这次她提前交卷了。
部队的车就停在学校不远处,姜糖很快就找到了符横云。
“觉得难不难?”他将保温壶递过来,姜糖猛地灌了一口,身体很快暖了起来。她笑眯眯地点头:“还好。”
“唷,这么自信?”
姜糖白他一眼,娇气地哼了一声。
那当然,搁上辈子她也是学霸呢,又花了心力复习,好几道题她都刷到过,哪能不会做呢。
“媳妇儿,你真不谦虚。”
这话里是止不住的笑意,外面风刮着太冷,两人先上了车。车厢里就他们两人,符横云忍不住抱了抱姜糖,薄唇在她耳垂上碰了碰,但瞬间就放开了。
大掌包住她冻得冰凉冰凉的手指,“明天给你灌个热水瓶带身上?”
姜糖眉目低垂,头歪在他肩上。
闻言噗嗤笑出声:“……夸张。”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渐渐地,所有人都出来了。
有人垂头丧气,有人喜笑颜开,几家欢喜几家愁。姜糖身体坐正,揣在符横云兜里的手也缩了回去,只笑笑着打了招呼。
世界上绝大多数考生从考场出来后,忍不住走上对答案的流程。
姜糖偶尔应上一声。
第二天考政治和理化。
理化是她的强项,政治的稍弱,但有符横云帮着划重点,平日一有空便和她交流对各项政策的看法,虽不敢说答得多么标准,总归不会太差。
最后一堂考完,姜糖彻底放松下来。
老师将试卷密封,面上依然没甚笑容,只语气听着平易近人:“回去后,可以先评估好自己的分数,慎重选择报考的学校。”
差不多一个礼拜左右,县教育局里通知大家去填志愿表。
想问一下分数吧,教育助理员也说不知道,只让她们估好分自己琢磨。
实际上,既没有参考资料,也没有报考指南,更没有老师指导,能琢磨出啥花样呢。
大部分参加高考的人连本省有几所大学招生都不清楚,他们更不明白本科、专科的区别。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上大学,离开农村,改变命运,至于上哪所大学,要学哪个专业,这些通通不重要。
像姜糖这般目标明确的可谓少之又少。
姜糖第一志愿直接填了北方工业大学,第二志愿才是庆华,三四志愿空着没填。
填完志愿,接下来的日子只要安心等待录取通知书就行了。
姜糖闲着无事,干脆开始教两个孩子数数念字,日子就这么不咸不淡的过着。
没想到这份安宁没持续多久。
“砰砰——”
“砰砰砰——”
“小姜,在屋里没?”
姜糖披上外套,几步走出去拉开门,“什么事啊?”话音刚落,怀里多了个孩子,姜糖心里一惊,“……咋了这是?”
“她被包招娣打昏过去了,你先把小丫抱到医院去,哎哟,包招娣这天杀的疯婆娘哦~~”余秋琴说完,已经往包招娣院子跑了。姜糖搂着昏过去的小姑娘,大步往外跑,走了两步想到床上睡得正熟的两个小崽子,她眉心皱了皱,赶紧回头把门锁上。
到急诊室不足三分钟,身后又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有细弱的婴儿啼哭声。
“医生,看看这孩子,她被闷了一会,现在都出不出声了……”
一阵兵荒马乱,姜糖总算明白发生啥事了。
前几天包招娣娘家来人了,许是说了些不中听的话,包招娣故态复萌,又开始打骂孩子了。
起初是骂几句,而后光是骂已经不解气了,昨天开始拿杯子砸大丫,但砸完人她又立刻抱着大丫连连哭着说对不起,不是故意打她,邻居知道她是生了女娃子气不顺,没好多管闲事。
谁知今天就整出大事了。
包招娣竟然想捂死小的。
没想到被大丫二丫撞上了,不知怎地发了狠,抄起板凳往大丫身上砸,二丫一急,挡上去正好被砸中脑袋。
登时头破血流啊。
……
姜糖:“……”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等梦营长赶到医院,姜糖才和几个嫂子回家。
就听人说,包招娣已经被公安带走了。虐待儿童,杀人未遂,一辈子别想再出来。
姜糖暗戳戳的想,若是在严打时期,包招娣干的这事得吃枪子儿。
大丫姐妹四个离了这个妈倒是好了。
再辛苦也不会比从前差,就希望梦营长脑袋清醒点,回头别又找个心胸狭窄的新媳妇回来。
将近十二月底,分数下来了。
姜糖372分,既让人意外又不意外。
经过柴嫦的碎嘴,家属院里知道姜糖厉害的人不少,但具体怎么个厉害法,她们又说不清楚,只当她和钟政委家的媳妇一样,是个冷傲骄矜的文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