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欲多想，正想再将那玉佩挂在腰间，便被那小姑娘拽了拽衣袍，只见她满眼小星星诚恳道：“哥哥戴着才好看，它离了哥哥，便不好看了！”
谭思齐愣了愣，随即忍不住笑开，那么小的孩子竟都会说好话哄人了。
他蹲下身，将那玉佩系在了她腰上，“既然喜欢，便送你了。”
“喂，”李清阅叫他，“发什么愣呢？”
谭思齐这才回过神来，记忆中那张粉雕玉琢的脸逐渐同那张已经完全长开极度惊艳的芙蓉面缓缓重合。
说像也像，说不像又是有很多不同。
他手里还拿着那玉佩，强忍住心中翻涌的情绪，“小小……”
顿了顿，略显艰难问道：“这玉佩，是哪里来的？”
他觉着荒谬，哪里便能这般巧。
可细细想来，她走丢的节点同他遇见那小孩全都一一对上，他送出的玉佩，亦在她那里。
只是那小孩的名字，他竟从未问过。
谭思齐心跳有些紊乱，随即便见那小姑娘眨了眨眼睛，道：“我娘说，是我小时候的东西，不记得哪里来的了。”
他眉目渐渐舒展，仿佛一瞬便理清了所有思绪。
皎洁月光从窗外照进来，给那坐在窗边的小姑娘浑身笼上一层洁白的光，榻侧红烛轻燃，映得她鼻梁小痣如被砂点，直烙在他心上。
谭思齐走过去，俯身紧紧拥住她，下巴在细白的颈间轻轻蹭了蹭，温声道：“你还没叫过我哥哥……”
——正文完
第63章 番外
将孩子生下来那一刻, 李清阅整个人瘫在床上，发丝被汗水浸湿贴在两颊，泪水也交杂混在一起, 分不清是苦还是咸。
门外乌泱泱涌进来一群人, 嘈杂声不绝于耳, 她闭上了眼睛也止不住鸦羽般长睫底下的湿意。
听见有人说是个千金。
听见有人喊谭思齐的名字。
还听见有人说, 这孩子长得真像母亲。
可内间李清阅躺在空旷旷的床上, 只觉着好疼好疼。
直到手被一双熟悉的大掌握住，她缓缓睁开了眼睛，憋在眶中的泪瞬势便滑了下来。
他眼眶也通红，光是在外边听着，都能想象她忍受了多大的痛楚走了这么一遭。
谭思齐将满脸是泪的小姑娘轻轻拥进怀里，一分力气也不敢用。
“小小, ”他颤着声音叫她, “是不是很疼……”
李清阅下巴搁置在他颈窝里, 吸了吸鼻子便在那宽厚的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用尽了全部力气, 停了许久才一点点松开了牙齿。
可他却像没有知觉，大掌轻轻拍着她后背一下下抚慰, 任由她咬在自己肩上。
她心中委屈不减，哽咽道：“疼，疼死了。”
谭思齐心像被细细密密的针尖扎着，紧缩着疼，“我们以后不生了, 再也不生了……”
察觉到颈间凉意，她微微往后退，抬起脑袋看他, 入眼便是他眼角微湿的样子，颊边未来得及干涸的泪迹清晰可辨。
李清阅瞬间便急了，伸手去扯他衣领，露出他肩上渗着血的小小牙印。
她有些心疼，可却是更加委屈，将他抱着自己的手推开，置气道：“你哭什么哭，明明我比你疼多了……”
可那牙印确实是她下了狠劲咬出来的，说着说着便有几分心虚，声音逐渐低了下来。
见她缩着小脑袋的可怜样子，谭思齐眼眶酸涩得厉害，也不管刚刚才被推开，便又拥了上去，额头抵着她额头，解释道：“我是心疼我们小小，小小最怕疼了，对不对？”
李清阅唇角不受控制地下弯了弯，轻轻从鼻腔哼出一声，算他识相。
“那我们以后分房睡。”
拥着她的人愣了一下，薄唇抿了抿，讨好地去轻轻亲她唇角。
李清阅没什么力气再去推他，气得还有些苍白的两腮都鼓起，不满道：“你做什么？我还难受着呢！”
他动作果真停了下来，鼻尖蹭着她鼻尖小声道：“对不起……”
李清阅没了脾气，刚要说些什么便又听见他声音，“我不要分房睡。”
“可是你方才还说不生了的，怎么转脸便不认账！”
谭思齐顿了顿，看着她的眸子里满是可怜，“我可以吃药，但你不能不要我。”
她长长密密的眼睫微颤了颤，心中柔软得不像话，小脑袋埋在他颈窝蹭了又蹭，手收紧了搂在他腰身，“我们的女儿好看吗？”
他揉了揉她脑袋，从床边小几上拿水喂她，温声道：“我还未看，听外头说长得很像我们小小，那定然是极好看的。”
李清阅怔了怔，嘬了口唇边的茶水，疑惑道：“你还未看？”
所有人都跑去看那孩子，他怎会没看？
是父亲母亲抱着，他挤不进去么？
他将茶盏复放到小几上，伸手帮她将汗湿的头发捋到耳后，温声道：“我在外头听到你叫，当时便想冲进来看你，哪还有心思去想孩子。”
李清阅细声细气哼了一声，“那可是你的孩子。”
他将人松开，给她掖了掖被角，直至那小姑娘被捂得严严实实才罢休，“我去抱过来，同你一起看。”
撩开内室帷幔，谭思齐走了出去，外厅依旧热热闹闹，都在哄那新生的孩子。
他心里紧了紧，若是他方才也过来看这孩子，小小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那床上该有多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