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门的时候，关钊从书房里出来，第一句话就皱着眉问：“这么晚，喝酒了？”
她含笑不答，施施然过去，仰头冲他轻轻吹了口气。
关钊鼻尖萦绕着一股甜甜的水果芳香：“嗯，蓝莓味？”
她点头：“哪敢喝酒。”
“算你乖。”
他摸摸她的头，又推她去洗手。看她一直眼角眉梢都是笑意，心情美得快要冒泡的模样，一路跟着她，问：“聚餐这么开心？”
她洗完手又擦了脸，从洗手台的镜子里看他，笑容舒展开来：“我就是在想，要怎么谢你……”
关钊双手撑在台子边沿上，从身后松松的罩上来：“谢我什么？”
她蹭着他的衣角，转过身面对他：“为了我的事，用心良苦。”
他一笑，随即了然：“琢磨明白了？”
“嗯。”周湘抱上他有力的劲腰，“老余，怕我会顶替他的位子，是不是？我是借调，所以他才能放下戒备心，对吗？”
他眼里闪过赞赏，嘴上却懒懒的回：“还行，不算太笨。”
“一个借调的名头，应该不足以让他前倨后恭。我猜，你让冯助过去，也和他递话了，是不是？”
“是，告诉他，你不过是在运营过渡，后面有别的安排。他心思多，危机意识重。说清楚了，你们才能和谐共处。”
周湘连连点头，关钊对人的意图摸得很透，深谙用人之道。
如果老余真的把她当做竞争关系，私下排挤她，给她穿小鞋，只怕一日不得安宁。
回想起来，程佩君刚到运营部的时候，很多错误在公司上下暴露无遗。其中，有没有老余在背后的推波助澜，都很难说。
她抖了抖肩膀，搂他更紧一些：“我要去的时候，真没想这么多……”
“他算是个机灵的，这次点了他，后面就不会再和你较真。”
周湘嘴里念叨：“那就好。不过，怎么年纪大的人都那么老奸巨猾？也就你，能对付他们……”
关钊扬眉：“什么意思，我也老奸巨猾？”
“不是不是！您是深谋远虑，高瞻远瞩。”
她谄媚的娇笑，手滑上去绕着他的脖子，把自己完全挂在她身上，小小幅度的摇了又摇。
“徒儿不才，以后还请关老师多多点拨，免得徒儿被人带到沟里去。”
她一撒娇，关钊早就被她摇的没了脾气，硬硬朗朗的眉目之间带上了几分春意的温度。
语气上还端的矜持：“徒儿如此驽钝，光叫一声关老师可不够……”
第43章 乱局
一季度末，在公司内部的管理团队季度会议上，关钊当众宣布了几个重要岗位的组织架构调整。
几个一向不听总部指挥的事业部高层，此次惨遭换血，被纷纷架空或直接调成了虚职。
而新上任的高层，要么是不涉及背景后台的少壮派，要么是唯关钊马首是瞻的团队核心骨干。
一时间，公司上下议论纷纷。
高层更迭，随之而来的公司策略变化和中层、基层的层层人事变动，一直是众人为之瞩目的焦点问题。
好的地方是，高层换血之后，公司内部的管理团队出现了空前的团结，工作状态焕然一新，不和谐的声音渐渐淡去。
然而，这个时候调兵遣将，有心人将其认为是寓意深刻的特殊举动。
外有虎视眈眈的小股东，内有阵营混乱、裙带关系盘根错节的高管和各自的追随者。
关钊上任仅仅一年多，在有些人已经明显的蠢蠢欲动的情况下，还敢这样大动干戈，不知道是他霸道，还是——已经在为自己安排后路。
两种说法各有拥趸，后一种安排后路的说法似乎更让人信服。
毕竟，上一次关韵突然出走，走之前也是服服帖帖的安排好一众忠心部下，连关钊上任都没怎么受到波及。
架构调整的消息一出来，中高层中间弥漫着一股诡异低沉的气氛。形势似乎前所未有的复杂起来，大家只能翘首等着四月份的年度大会，方能见真正的分晓。
周湘虽然离开了二十层的风浪中心，但身边的小道消息反而比之前还丰富，往往一个事情还能蹦出好几个版本。
闲下来的时候，她也会挑一些无关痛痒的部分，说给关钊听。
关钊听着觉得新鲜，但并不当回事，常常嗤之以鼻，或付之一笑，从不评论什么。
周湘转述这些传言的时候，嘴上说的轻松，心里很为他的处境担心。危机四伏，利益争夺之下，她知道权力顶峰的残酷与无情。
他那么骄傲强势的人，回国后几乎把全部的时间和心血都铺在了公司。她很难想象，如果他输了，对他自己会是多难接受的打击……
她相信他有的是办法，大概率的情况下应该会赢。只是，难免心里有时会有不好的假设，然后心乱如麻的忧虑半天。
他自己却毫不乱阵脚，一切如常。女人在这种大事上，魄力确实不及男人的沉着果敢。
连关钊自己，都觉察到了她最近尤甚以往的温柔小意。
女孩子一旦认认真真的乖觉起来，那种相知相伴的投合和默契，让他不自觉的心生留恋。
两人相处的时候，有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自在舒适。她在的时候，不需要他过多的动作和言语，她就能明白他，领悟他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