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沈丛澈决定截然些,直接断了她这想法。
他食指轻叩桌面,不轻不重的,抬眸望着眼前人,轻掀薄唇,冷声出口:“我不用你承担责任。”
璇珠眉头一皱:“这怎么行,我心里会过意不去啊!”
她怎么就这般难缠?
沈丛澈压着那丝缕要翻涌上来的不耐,倒吸了口凉气,语气亦尽量地平和:“往日我答应过你,会赏你,可你没同我要,那就当做扯平了。”
然而璇珠非是没瞧出来他的不耐,耸耸肩道:“但是这和我想负责不冲突啊。”
沈丛澈忍无可忍,并觉得如今无需再忍。
“嘭——”
于是一声脆响,璇珠被沈丛澈赶了出来。
她在的时候耳边总觉得有只麻雀,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她走后周遭终于安静了,沈丛澈觉得自己落得了个清净。
没曾想,第二天,阮璇珠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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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这回他学聪明了,直接将门闩给卡上了,任由着她在外头敲了半天门。
大抵是被她吵得毫无睡意,他便坐在罗汉榻上翻阅前朝留下的古卷,想酝酿些睡意。
身后的和合窗微敞,丝丝凉风拂入房中来,外头银杏开了花,风过时会抖落一地花屑。沙沙沙的风声,树木摇曳。
丝丝缕缕的阳光从窗开着的缝隙挤入。
他倒有些犯起了困,这就在这时,眼前忽的暗了下来。
似乎是被人从身后挡住了大片的阳光,沈丛澈心生疑惑,卷起手中古卷缓缓转身,入目是一张莹白娇美的脸。
阮璇珠那丫头伏在窗前,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杏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瞧。
“原来你没睡呀?”
这场面不亚于晚上见鬼。
纵然沈丛澈已然身经百战无甚惧怕之物,他还是被这景象吓得心头一跳,当即将手中的古卷扔了出去,迅速合上了和合窗。
碰的一声,窗落。
还顺手将卷起的竹帘拉下,挡住了外头的人影。
骤然间,外头传来道属于姑娘的惊叫,随后就没了动静。
沈丛澈又不淡定了。
方才他扔古卷时是随手一扔,可却正巧砸中那小姑娘的脸,本酝酿起的睡意也在这时荡然无存。
心里莫名就有些燥了起来,有些坐立难安。
不由得想自己是不是下手过重了?
最后几经纠结,沈丛澈决定出门探看一番。
双手把上门闩的一霎,手又僵住了。
那他怎么解释自己突然出去?若是那小丫头还在,见到他出来,叫她知道是来查看的岂不是很没面子?
但细细一想,说不准这丫头知难而 退回去了呢?
怎料这么一想反倒越想越好奇,耐不住心中那股骚动,想开门看看。
也是这时,沈丛澈捉住了盲点。
是他的古卷,他出门是为了捡扔出去的古卷的。
对,不错,就是这样。
听见吱呀开门声的一霎,她目光投过来了。
只感觉一道灼热的目光落在身上,但却没见到人。
门开时,沈丛澈还循着小院瞧了一圈,他那本古卷正安安静静的躺在方才那扇窗牖脚下,但阮璇珠人却不见了。
就在他以为她人走了时,一掉头差点被一坨不明的东西绊倒。
定睛一瞧,这哪里是一坨东西?
是那丫头抱着食盒蹲在那。
沈丛澈第二次被她吓得心头一个咯噔,迅速往后退了步瞪着她问:“你蹲在这作甚?!”
“你竟然拿书砸我脸。”她仰着脸瞧他,乌眸上挂着的水弯眉稍稍一拧,就小声的含糊不清地吐出一句话。
她言语中满是委屈,沈丛澈有些哭笑不得。
不是她自己趴在窗前的吗?突然见到窗前趴着个人任凭是谁都会被吓到吧?
“谁叫你自己趴在窗口,被砸了也是活该,你就得受着。”
于是,沈丛澈就冷着脸吐出一句冷得就似夹着冬月的寒风般的话。
“……那么用力,明明就是故意的。”
沈丛澈:?
“你可别张嘴就侮蔑人。”
这时天空云过,阳光才落于窗牖前。
阳光透过枝叶缝隙洒下,斑驳树影打在眼前那张娇美的脸上,这才瞧真切了些,她那张本是莹白的脸果真红了一小片。
在扔书时,他好像确实没有收着力道,那古卷本就略沉,不砸红才奇怪。
沈丛澈心底泛起几分无奈,垂眸望着她,“痛吗?”
她眼中闪着泪花,扬起脸瞧他,那软糯的声音几不可闻:“痛。”
言罢,她就垂下脑袋双手抱头嚎啕大哭起来。
沈丛澈:“……”
沈丛澈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慌。
他立在原处,仍然冷着张脸垂下眼皮瞟她。
“别来这套。”
谁料听了这话,她哭得更伤心了。
削瘦的肩膀一抽一抽的,怎么也不搭理他。
“我已经说了,我并非有意,是你自己站在窗前,我被你吓着了才拿书扔了你。”
而璇珠听到的,“有意”“扔了你”,她就知道自己不应该那么好心,觉得愧疚特地来看他,她待自己最亲近的人都没有那么体贴呢!
方才她已然打算走了,但是听着里头没动静,就担心着是不是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