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送送看完后心痛,“哥,你受苦了,你那房子是人住的吗?节目有没有良心?我要去投诉他们虐待嘉宾。”
秦则只想打发他走:“行,你赶紧去。”
“不行,我还想再多看看你。”彭送送说:“姐姐怎么样?”
秦则直接把手机给邹厘。
邹厘有点慌张地接过,跟彭送送打招呼。
聊了几句,邹厘又把他的手机还回去。
彭送送还在操心:“好好照顾姐姐。”
秦则说:“有空多去背背单词。”
彭送送:“老爹说你以前是学渣,哥,你分得清intimate和inanimate吗?”
彭送送做了个恶心兮兮的亲亲的表情,还附带解说:“intimate是亲密的意思。”
又做了个垂头丧气的表情,“这叫inanimate,无精打采的意思。”
视频里教起了秦则说英语。
秦则眼皮直跳:“你皮痒了?几天没见,跟顾小东学坏了是不是?”
顾小东听见了又得气死一个。
邹厘忍不住偷笑。
秦则看过来,她就立即拿着火钳拨弄火堆,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视频挂断。
她有点羡慕地说:“你们感情真好。”
她很早以前就知道,秦则其实是很温暖的人。
越靠近他,越了解他,就会越会被吸引。
秦则想起明天要走,举起手机拍了几张破烂屋子的照片,发了条朋友圈。
到时候家里人和朋友要是问起录节目好不好玩,去了哪里,就统一回复:看我朋友圈。
泥巴墙,泥巴地,漏风的窗,烧火的灶,院里的草,墙角的蜘蛛,地上的破瓷碗……
凑满九宫格。
有人秒回。
倪鸢:请问你是劳改去了吗?
顾小东:则哥,你是讨饭去了吗?
彭送送:哥,地上那个不会是你的碗吧?
地上那个明明是狗吃饭的碗。
秦则:一群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玩意儿。
看着糟心,秦则把手机关了。
邹厘正在刷微信,迟疑了两秒,给他这条朋友圈点了个赞。
水烧开了,说是一人分一半。其实秦则倒进邹厘桶里的比较多,三分之二都给了她。
“我不用这么多。”邹厘说。
“多的自己拿去灌瓶。”秦则问:“你会吗?”
邹厘当然会,那么简单的事情。
但秦则说:“把瓶子拿来给我。”
他拧开盖,把里面已经冰冷的水倒掉,重新灌入开水。
瓶口窄,很容易烫到手。
邹厘在一旁看着。秦则把热水灌满瓶身,倒过来试了试,看瓶口有没有拧紧,然后才递给邹厘。
“早点睡。”他说。
“好。”邹厘答应着。
“白天我说过什么还记得吗?”
“如果感觉到身体不舒服,就告诉你。”邹厘乖乖答道。
秦则点了下头,终于放她走了。
这一夜邹厘以为自己会很难入睡,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进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经到了31号。
上午一如既往地配合节目组完成任务。
中饭是所有人一起准备的。
择菜的择菜,劈柴的劈柴,主厨的是婆媳二人组。大家各司其职,最后做出了满汉全席。
还邀请了几位村民朋友。
主持人很会煽情,在饭桌上说,这是一期一会。
邹厘坐在秦则的右手边,她在遗憾31号下午就要说再见,不能跟他一起跨年。
于是提前对秦则说了声新年快乐。
秦则手里的酒杯跟她碰了一下,也说:“新年快乐。”
下午自由活动,终于什么也不用干。
吃完饭,秦则问邹厘:“有没有想做的”
邹厘说:“想再去奶奶家帮她穿针,她眼睛花,看不太清。顺带再蹭几颗陈皮糖。”
秦则听她这么说,脸上带了点儿笑。
那天下午,邹厘不仅帮奶奶穿了针,还跟着在手帕上绣了朵牡丹花,可惜她手法生疏,秀出来的样子不太好看。
秦则替奶奶修了不再走的老摆钟,劈完了门口的一堆柴。
他赚到的陈皮糖比邹厘多,但最后全部给了邹厘。
重新活过来的摆钟一刻不停歇地走着,奶奶哼了首他们都听不懂的歌。
临走前,老人用不标准的普通话说以后常来。
但谁都知道,他们不会再回来。
夕阳落山,天天渐渐变暗。
夜幕四合时,大家一个接一个地离开。
秦则跟邹厘回土砖屋拎行李,她依旧走在他身后。
他的背影像一道邹厘今生无法翻越的陡峭山脊。
道别时,她向他说谢谢。
秦则问:“谢什么?”
“谢谢你陪我过周末。”
谢谢他赠她泥沼中的吉光片羽,黑暗里的黄粱美梦。
邹厘云淡风轻地站在夜色里,看秦则拎箱子上车,他最后放下车窗,很难得地跟她挥了一下手。
然后诧异地看见了邹厘突如其来的眼泪。
他不知道她为什么哭。
也不知道她心里的轻舟经过了千里江陵、万重山,跨越了无数个漫长昼夜,时至今日仍无法靠岸。
他以为她对他只是普通的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