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感化他们??”申姜自己都不可置信,这可能吗?
割麦人心累。
“那你说怎么办?”申姜也很烦。
“这又不是我的活。买家付的灵珠又得不到我手上。”割麦人抱臂:“你自己看着办吧。但你可想好了,机会只有一次。要是错了,那你就完了,一辈子别想出去了。”
申姜犹豫。
“如果还没有看清楚,那就再等一等。不要轻举妄动。”割麦人提醒。
申姜识相地原地躲着。
看事情再怎么发展。
不多一会儿,到了午夜。有个男人陪着一个十多岁的锦衣小子从夜色中向这小屋走来。
男人是个残疾,半边脸不知道是被什么咬过,十分狰狞,背驼着,还瘸了一条腿。他跟在小子身后,好像是个仆人。
路过几户,有人从窗户里向外看,但没有人多问一句。
申姜到是听到有似乎说一句:“是赵家的小少爷。”
有人想出来迎接,但被人阻止了:“人家是私会,你上去献什么殷勤?”
“那万一他帮着……”
“不会的。你看着吧。”
听上去这个少年,是有些地位的人家之子。村子里的人还有些忌惮他的。
瘸子手里拿了钥匙,打开门之后,退让到一边,请小子进去。
女孩被惊动,飞快地缩到墙角,看向进来的小子,一脸惊喜:“你回来了,官家跟你一起来了吗?”
可她很快就知道,小子根本没有去报信。
这小子有些不敢直视她,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好好地跟村里的大家陪个礼吧,要不然真的会倒霉。但只要陪个礼,大家……大家会原谅你的,帮着把你阿娘安葬了,不就好了吗?”
小姑娘大约跟这个小子十分要好,所以才一切希望都托付在他身上。
可现在才知道,原来好友也背叛了自己。他根本就没有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你答应我的,你说,你会骑马去镇上,帮我报官。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她不可置信,因为自己已经把一切希望都寄托在这个好友身上了。
“我回去想过,你并没有证据证明你阿娘,是被村里人害的。并且我也问过村长,他从来不知道有你说的这种事。”
“其实,大家都是乡里乡亲,怎么会这样凶残害人呢?”
“我知道,村里的人平时嘴不好,喜欢胡说,有些粗鄙言语,可我觉得,这也不是你诬陷他们的理由。”
“你说的那些事,如果真发生,我在这里住了一个多月,怎么可能一点也不知道呢?”
“为什么你跟我认识这么久,也从来没有提过。这并不合理。如果真有这种事,我早该从你身上看得出来……”
“我也明白,你很伤心,因为你阿娘过世了,我也很想我阿娘,我阿娘过世得也早……可……可你阿娘平常的作风,大家都是知道的……我问过了很多人,都是那么说。”
一句接着一句。
最终小子叹气:“你别再一意孤行。就道个欠吧。大家嘴硬心软,不会跟你计较的。”
小姑娘一时不可置信,重复小子的话:“给大家,赔个礼?”他在说什么鬼话。
“对。”小子鼓起勇气:“你也不想想,真的报官也做得太绝了一些。我现在拦着也是为你好。等报官后,人家一查,你是诬告,是要挨打的。你身体不好怎么碍得住?万一打残废了,可怎么办呢?并且,你和邻里关系闹得这么僵,以后怎么生活?你就跟大家说,你以后再也不会胡说了,就不会有事的。真的,我会帮你求情。你可不要浪费了我的好意。我是真心想帮你。才会这么晚才来这里跟你推心置腹地说话。”
小姑娘看着他,好像在看一个怪物,喃喃低语:“我为什么要赔礼!”死的是她母亲,长年受辱的是她母亲,一直被人欺负的是她一家人。可到最后,好友说,是她做得不对,她要赔礼道歉。
这质疑,渐渐地,一声一声大起来。
她气极,冲过去揪住小子锦衣衣领,面目狰狞:“你怎么不知道,可你怎么会知道?”
“谁会拿这些污糟话去说给你听?你是要修灵道的人,谁会让这种事,被你知道?”
“他们不会欺辱你,你自然不知道他们的面目。”
“他们只会欺辱我阿娘!因为我们无依无靠!”
“我阿娘原本就是心丹受毁,无法修炼才流落到这里,一物换一物,用典籍换一个栖身之所,他们拿了却又说我阿娘骗人!”
“阿娘打不过他们说不过他们,又无处可去,只得任人鱼肉。以为好歹在这里,有片瓦遮顶。”
“虽然日日受辱。她也不敢反抗,以为这样我们就在活得平安一些。”
“可最后,他们杀了她!我为什么要跟他们赔礼?!你什么也不知道,反而来问我,你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
“我初识得你,你身份尊贵,肯与我说话,我不愿意让你知道我家的事,是因为我羞愧,这也是错吗?”
“为什么我要向他们赔礼道歉?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
一字字一声声。
她不停地念叨着这三个字:“为什么?!”
不知道念了多少遍。似疯似颠。
直到小子对她失望,觉得她冥顽不灵:“我都这么说了,你非要一口咬定这些淳朴的乡民不是好人,简直浪费了我对你的一片心意。”他皱眉转身就向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