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员外便道:“敢问府尊,府尊的意思是,他二人情比金坚,要我夫妇成全了他们?”
叶煦却是摇了摇头,道:“他二人究竟是否情比金坚,不必言之过早。只不过,员外与夫人都该知晓,今日一案,全是因员外逼迫宋玉娘出嫁而起。”
宋员外与宋夫人听了,看起来似懂非懂。
云嫤此时却是很能明白叶煦的意思。
她便笑着开口,道:“员外,夫人,府尊的意思是,玉娘小姐的心意,员外与夫人若不许可,自可关起门来商量。对她如今的这心上人,也自可观察考验。只是,绝不可为了更改她的心意,便强逼她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以免铸成大错。”
叶煦一听,朝她望了过去。
她说的,便是他想的。
宋员外与宋夫人听了云嫤的话,登时恍然大悟,连连称是。
宋玉娘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叶煦又同他们道:“你们府上的这桩事,只有我鸣州府衙的人知道,本府已交代下去,不会有人透露出去,你们尽可放心。”
宋员外等人听了,更是感激,便再三谢过府衙众人。
随后,他们便欢欢喜喜地回去了。
等宋府的人都走远了,方跟便对云嫤道:“阿嫤,方才府尊说的这个案子,你是不是早已明白了?”
云嫤一笑,没有否认,大大方方地点了点头。
方随笑了起来,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云嫤便同他说了起来:“这其一,便是宋府的小姐随身带着琴,出门去饮茶,这难道不让人觉得奇怪吗?其二,便是茶馆小二说的,宋府小姐待在雅阁里的时候,除了她与丫鬟穗儿,没有其他人进过雅阁。当时,我便已经有了一些猜测,觉得宋府小姐不可能是被人带走的,很可能是她自己走出了房间。”
“后来,大人在茶馆的时候,说琴音能传情,我便更笃定了。”
方随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
云嫤又道:“不过,宋府小姐为何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出茶馆,而不被人发觉,我却一直想不明白。这还是昨日,我见了大人新换的衣裳,突然灵光一现,才想到的。”
叶煦在一旁听到这里,轻咳了一声,道:“阿嫤,这个便不必说了。”
“……哦。”既然叶煦不让说,云嫤也没反对,便笑眯眯地应了。
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衙役也都三三两两回府衙去了。
方随摸了摸肚子,嘀咕道:“这都忘了,还没吃上晚膳,便出来做差事了。”
先前,因不知他们何时能回去,他们便已对留在府衙的绿芍说了,晚膳不必做他们的份。
云嫤想了想,道:“你先与他们回去罢。”
方随忙道:“那你呢?”
云嫤笑道:“我去去就来。”
“哎!”方随正要招呼她,却见她往另一个方向走了。
此时,天边传来沉闷的雷声。
难怪天气这样溽热,想是快要下雨了。
方随心想,再过一阵便要宵禁了,这夜里乌漆嘛黑的,又眼看着要下雨,哪能让她一个人走?
他正欲跟上她,却见有人朝他走了过来。
是叶煦。
叶煦到了他跟前,便同他道:“我知道你担心她,我会去看着她的,你放心回去罢。”
方随与他唱反调惯了,顿时心道:凭什么让我回去,阿嫤自有我们疼,需要你照顾吗?
他心里虽这样想着,可不知为何,也许是因为叶煦主动开口与他交代,一时之间,他倒是觉得不好驳他,否则,岂不是显得自己气量狭小?
他这一愣神的工夫,叶煦便以为他应下了。
随即,他便对身边跟随的寒舟道:“我记得,你出来时带了伞,给我罢。”
寒舟不愧是叶府上下人人称赞,最为称职的随侍,即便是做着大晚上出来假扮强盗这样的活计,也不忘在出门前看了天色,随身带了把伞,给叶煦备着。
如今,果真派上了大用场。
寒舟志得意满,当下便将伞取出,递给叶煦。
叶煦接过,顿了顿,又对他道:“你也回去罢。”
寒舟应了,目送他远去。
方随目瞪口呆地看着叶煦这一连串流利的动作。
他正想赶上前去,不知为何,步子却渐渐慢了下来。
他想起,阿嫤当日在宫里的时候,是当着他的面,承认她喜欢叶煦的。
如今,她虽不说,可方随了解她,能猜得到,她远不如表面上洒脱,对叶煦必然没有忘情……
算了!
既然叶煦想去照顾,那便让他去罢。
他终于是没有跟上他们去。
他这样在原地站了半天,寒舟看着奇怪,同他道:“二公子,您这是怎么了?”
方随忙道:“没什么,走,走,回去了!”
说着,他便与寒舟勾肩搭背,一道回府衙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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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煦没用多久便追上了云嫤。
云嫤一见他,有些吃惊,道:“大人,你怎么也来了?”
叶煦却问道:“你不回府衙,这是要做什么去?”
云嫤忙道:“我是听方随说,才想起来,我们几个忙着出来寻人,到这会了,都还没有用晚膳呢。我便想着,去前面的店家买点吃食,顺路带回去,也好犒劳大家今日的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