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没有说大话,而是仰面躺在床上,望着华丽的天花板沉默不语。
严文征将落在书上的视线移到她身上:“是不是发现不好演?”
春蕊丧气地“嗯”一声:“单就论沈星薇这个人,近1000场戏,前后期6段复杂的人物关系,中间还有一个孩子,阅历太丰富,我怕我驾驭不了。”
自信与自大区别在于是否心怀一份对专业的敬畏感,敬畏会使得演员在面对全新的角色时,心里存着小心翼翼的尊重。
她话音落了半响,察觉严文征没吱声回应,侧过头看他,瞧他在愣神,盖在被窝里的脚丫不安分,踹向他的小腿,问:“严老师,琢磨什么呢?”
严文征吃痛,晃过思绪,敷衍道:“还没谱的事,以后再告诉你。”
春蕊改为趴着,说:“不过我想试试。”
严文征没跟上她的思路,不确定问:“想演?”
春蕊点点头。
严文征故意噎她:“但赖导不一定会要你。”
“……”被打击,春蕊气不过,怒气冲冲扑到他身上呲牙咬他。
一番你推我搡,春蕊落得下风,被人牵制在怀里吃干抹净。
第二天,严文征便拒绝了出演许景桥的邀请,春蕊以为他不演了,这事就跟他没关系了,熟料,他竟然开始积极推动项目的运行,在跟吕燕碰了两次面后,签定联合制作的合同书,投资3000万进去,挂上了总制片的名头。
演员资本积累够了,跑去做幕后或者开公司是圈里的常态,但春蕊依旧费解:“本子是不错,但也没优秀到让你砸钱的程度吧。”同时,她拍拍衣兜,抠抠搜搜道:“咱家又没多少钱,平时开销还大,你悠着点花。”
“其它的事情我都依着你。”严文征笑着道:“但这次我有自己的打算。”
春蕊狐疑瞪他一眼,但到底没多嘴问。
等她拍完《项链》,六月份回到北京时,《春城飞花》的主创团队历时两个月组建完成。
男主演定了彭凯。
得知这一消息的那一刻,春蕊想起曾经幻想过有没有可能和彭凯搭一次,严文征当时回答说,得碰一个特殊点的本子,原来缘分在这里等她呢。
剧本讨论会上,春蕊和彭凯见上面。两人已经非常熟了,这归咎于彭凯频繁跑家里蹭饭吃。
彭凯“八婆”,刚挨着春蕊坐下,立马控诉道:“我原本没想接这个角色,是你家男人求着我来,我看在跟他好友多年,他又三番五次登门的份上勉强答应了,他可倒好,得寸进尺,压了我一半的片酬,合着拿我当便宜的牲口使唤呢。”
听出他在给自己戴高帽,春蕊比个手指:“我还不如你呢,我的片酬这么点。”
两位主演的费用合计仅占总投资的36%,钱全紧着拍摄制作。
“可真行,专门盯着自家人坑。”彭凯愤愤道:“资本家的嘴脸真讨厌。”
春蕊顺着他的视线看一眼对面的严文征,悄么声说:“我瞧着挺帅的。”
“……”彭凯朝天翻个大白眼。
剧本围读的主要目的之一在于帮助演员缕清人物关系,给角色定调,三天的时间里,大家集中精力忙这一件事。
经过两年话剧舞台的打磨,春蕊的视读能力已经相当优秀,休息间隙,她去洗手间,赖松林点了根烟当放松,与严文征搭话:“我现在明白,为什么你极力推荐彭凯了。”
“戒了。”严文征摆摆手,没接赖松林递来的烟盒,说:“彭凯演戏比较跳,春蕊擅长文案分析,反应也快,他俩搭档或许会有出其不意的效果。”
赖松林点点头:“说到春蕊,变化挺大的。”
“怎么?”严文征好奇。
想着方才梳理宋器林和沈星薇这段婚姻时,春蕊描述沈星薇的心理用了“依托”来形容,把握准确,赖松林道:“成熟许多,更加从容了。”
严文征朝春蕊的座位瞄一眼,嗯一声,若有所思道:“女性演员的独特魅力,永远不该停留在年轻漂亮,成长才是不可多得的。”
赖松林细品他的话,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相较于《听见》的匆忙开机,《春城飞花》前期的准备工作足足持续三个月,因此进组拍摄,演员之间磨合的阵痛期非常短,拍摄气氛也轻松,毕竟彭凯是个幼稚的大男孩,幼稚到蹦高都必须拉人来比试一番,以显摆自己的年富力强。
而每回在他赢了,正沾沾自喜时,春蕊泼冷水:“彭凯老师,麻烦你以后离我家严老师远点,我怕你把他带傻了。”
“我现在发现你跟你那个师妹,叫什么名字,哦,宋霏羽,刻薄的毛病简直如出一辙,不愧是戏剧学院毕业的,一个老师教的吧。”彭凯气得吹胡子瞪眼,直撺掇着村口的流浪狗去咬她。
春蕊转身跑去找严文征告状,却被严文征攥着手腕禁锢到监视器后面,说:“歇会儿,老实点。”
初期,剧组在浙江一个茶镇置了五处景,中后期跑到温州。在拍摄孩子的那段戏份时,剧组找来了一个两岁半的小女孩扮演春蕊剧中的女儿,孩子乳名叫可可。
她提前两天由妈妈抱进组带给春蕊,由春蕊和她培养感情。
春蕊没跟小孩子打过交道,着实紧张了一把,加之,可可初见陌生人感到害怕,躲在妈妈怀里,只用一双瞳仁黑亮的眼睛警惕地打量四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