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赶忙起身,小跑至她身后将她一把抱住,讨好地笑着:“好阿茴,发脾气可以打可以骂,但不能分房睡嘛。而且,女儿没有爹爹陪着怎么行?她会难过的。”
闻言,阮清茴忍着笑转过身来,“你是皇帝,是这天底下最尊贵的人,我哪敢打你骂你?”
话音刚落,自己的手便被他拿起来握成了拳,朝他胸口锤了一下。
明明没什么力道,那人却偏偏戏精上身似的,“啊”的一声小退了一步。
“这不是打了吗?阿茴要不要再骂两句?”
看着眼前那张没脸没皮的笑脸,她一时没忍住,垂眸轻笑了一声。
“阿茴笑了就好。”沈砚捧起她的脸,俯首蹭了蹭她的鼻尖,“这几日阿茴一直笑得勉强,我怎会看不出来,我还是更喜欢方才那样,笑得发自内心的阿茴。”
唇角逐渐敛起,她垂眸默了一瞬,复又抬眼看向他,嗔道:“陛下都是二十五岁的人了,怎的还像小孩子一般?”
他再次俯下头来,隔着咫尺之间的距离,视线一直停留在她那双殷红的唇瓣上。
微微张嘴,低沉的嗓音倏尔响起:“阿茴不喜欢吗?”
话毕不过须臾,柔软的手臂逐渐抬起,圈上他的脖子,阮清茴双眸含情地温柔看着他,浅浅一笑。
“喜欢。”
唇瓣相贴,夫妻二人接了一个缱绻缠绵,却又久违了的吻。
*
时间总是能带走一切不愉快,尤其是在事实已定的情况下,只需挺过一段过渡期,日子便能很快好起来。
虽然,对阮泽明并不适用。
殿试结果撤销后,阮清茴时常出宫去看望他,但每次他不是闭门不见,便是彻夜不归。
姐弟两一个肚子里出来的,她又怎么会不理解弟弟的心情呢,尤其如今的局面,还有自己一份助力。
因此弟弟不愿见她,她也不好强求,只能事事依他顺他,待他心情好些了再来同他好好谈一谈。
京城的天气渐渐炎热了起来,这才五月份,女子们便都换上了薄裳纱裙。
而阮清茴的肚子,也终于开始显怀了。
于是沈砚的日常就变成了,每日散朝第一件事便是先回仁明殿,将耳朵贴在她肚子上听一听有没有动静。
而后再占用阮清茴的书房处理政事,还偏要她坐在自己视线范围之内,方便他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女儿的胎动。
就连夜里歇息,也不忘把手放在她肚子上,有时候半夜醒来发现自己翻了个身,便又会翻回去继续放着。
总之,无论何人何事,都不能阻止他感受女儿的第一次胎动。
只是这么久过去了,未出生的女儿偏偏就不如他意,愣是一下也没踢过那肚皮。
沈砚也不知是从哪儿听说的,说是胎儿未出生也能听见外界的声音,而后他竟弄了本《搜神记》来,日日蹲在阿茴肚子前讲得津津有味。
今日亦是如此。
阮清茴甚是无奈,“陛下,哪有给未出生的孩子讲《搜神记》听的?你也不怕吓着她。”
“这有什么吓着的,《搜神记》多浪漫啊,这里面还有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呢,小女孩都喜欢。”
说罢,便轻轻抚摸着那略微圆滚的肚子,笑着问道:“对不对呀,夭夭~”
“……”
“她听不见。”
沈砚当即抬首“啧”了一声,“阿茴!你不要打击我嘛,她一定能听见的,懵懂中的小孩子最有灵性。”
阮清茴抿着唇默默看了他一会儿,忽地站起身来,“不给你摸了,摸你自己的去。”说完转身便要往里面走去。
“欸欸欸!”他连忙拦住她的脚步,又将她牵回圈椅前坐下,继续在回廊沐浴着阳光。
“阿茴不要生我气嘛,我不念就是了。”沈砚委委屈屈地合上自己的书,两手放在膝盖上乖乖坐在一旁。
先前太医曾叮嘱过他,说女子怀了身孕脾气会变得比以往要暴躁些,尤其是随着肚子越来越大,脾气会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偶尔一点小事也会让她们生气,甚至什么都不做,仅是呼吸也会惹她们生气,这些都是正常的。
太医还说过,这个时候千万不能同她们对着来,只要不是太离谱,最好事事顺着哄着,孕妇心情好了,胎儿自然也会好。
沈砚那时还十分自信,觉得自己脾气好,最擅长的便是顺着阿茴了,一定能将她哄得好好的。
可这几日,素来温顺柔善的阿茴突然变了个样,他着实不太习惯。
甚至有时她只要一拉下脸来,自己便如同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却依然被主人训斥了的小狗狗一样,心里直委屈得想哭。
但他不能哭!
阿茴现在正是需要他陪伴的时候,自己再是委屈也要好好哄着她!
思及此,沈砚伸出一只手来,小心翼翼地扯了扯她的裙摆,勾唇笑道:“阿茴,你有没有想吃的,我给你做呀。”
“陛下,你又忘了‘君子远庖厨’了。”
阮清茴笑了笑,从他手里抽出自己的裙摆,转而牵过他的手,“我没有生气,陛下不用如此小心翼翼,方才不过故意逗你一下罢了。”
说完,她欠了欠身子,定定望着他双眼,悠悠问道:“我看起来,像是这么容易生气的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