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还要请县主帮个忙才是。”白倾沅刚想着这茬,便被他点了名道了姓。
“我?”她踌躇着指了指自己。
“是。”
江韶华走后,白倾沅心中仍惴惴不安。
“我觉得他很危险。”她紧挨着顾言观,实话实说。
“我不危险?”顾言观偏头,与她对视。
“我欢喜你,你便不危险。”白倾沅抿紧了嘴唇,没羞没臊地凑上去亲了亲他的睫毛。
“年后我父王就该进京了,到时候事情处理完了,你就跟我一道回西郡好不好?”她眼里星河遍布,满是期待。
顾言观失笑:“真做上门女婿?”
白倾沅扭捏道:“也不是不能跟你待在京城,只是你得先跟我回西郡。”
“为何那么坚持?”
“因为我母亲还在西郡,见过我父亲不行,还得见过我母亲,见过我们全家,那才行。”白倾沅脑袋枕在他肩上,傲娇道。
顾言观稳住她不断晃动的身子,低声回应道:“那就去西郡吧。”
“嗯?这么轻易就答应了?”白倾沅惊喜地爬起来,坐在他腿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嗯。”顾言观揉揉她的脑袋,“我的小县主,该有的仪式都得有。”
“真好。”白倾沅傻傻地笑着,瘦小的身子躲在他怀里,亭子里四面都漏着风,不知何时还会有下人经过,她却无所畏惧,只想安静地听一会儿顾言观的心跳。
良久,她才捂着饿扁了的肚子道:“我饿了。”
“进屋叫她们给你弄点吃的。”
“我想吃你。”
顾言观一怔,还未反应过来,便被原本缩在厚厚大氅里的人搂住脖子堵住了嘴。
大雪初霁的日子里,就该有些甜头。
而与他们的岁月静好截然不同的,是另一边蒋家和苏家,还有覃家的鸡飞狗跳。
苏家诚如苏疑碎所说,他们家人少,自己吃的粮食并不用太多,剩下的许多都可用来开粥棚布施。
而覃家更是。覃质至今也只一个孤家寡人,上头只有一个八十岁的老母亲休养在家,他们家能用来布施的米粮,也是能顶一段日子。
真正麻烦的是蒋家。
蒋家是个大家族,到了蒋峥嵘这一代,除了大房二房还留在北郡,余下的三房四房皆住在京城,蒋峥嵘正是三房。
蒋家四房不是个争气的,京城这一脉,几乎全是靠蒋峥嵘在撑着。幸而他也算争气,顾征死后在军营也是挑了一段时日的大梁,如今又得太后赏识,儿子还娶了长公主,勉强也算光耀门楣。
只是金玉其外,往往败絮其中。
蒋家下半年迎娶成柔长公主,为了长公主偶尔到蒋家来住时可以顺心,花重金买下了自家隔壁的宅地,打通两家,将隔壁建造成了一座园子以供公主赏玩居住,其奢华程度堪比宫中的小御花园。
而公主不领情也就罢了,偏偏年末又赶上雪灾,赶上雪灾也就罢了,偏偏又要与苏疑碎和覃质两个混不吝比高低,开仓布施。
开仓开仓,蒋家哪里还有仓可以开。
蒋峥嵘回去越想越来气,气还未平下去,便听手下又慌乱进来禀报,说外头苏家和覃家的粥棚都已经开始搭了。
这才刚下朝不过两个时辰,那两个杀千刀的竟就忙活起来了,蒋峥嵘心下暗骂,但还是赶紧吩咐人收拾东西,出去街口搭粥棚。
手下这边瞅来那边瞅去,犹豫道:“老爷,苏将军和覃将军都是自己亲自去的……”
蒋峥嵘垫子都还未捂热,这下哪里还坐的住,顶着年逾花甲的身子道:“走,我也亲自去!”
第78章 天家事
争风头的后果, 便是蒋大将军跟着苏疑碎和覃质两个年轻的,有样学样。
他们对于救济之事亲力亲为,他便也跟着亲力亲为, 他们日日在朝堂上向皇帝汇报粮仓的余量与进度, 他便也跟着汇报,如今这三人上朝就跟孔雀开屏似的, 争的可谓是不分上下,难判高低。
直至这一日,苏疑碎和覃质先后汇报完自家粮仓之后, 蒋峥嵘并没有如前几日那般, 紧接着站出来。
因为他病倒了。
毕竟是六十岁的老骨头, 要跟苏疑碎和覃质这种年轻力壮的比,哪里比得过。
蒋含称这几日一直被成柔留在公主府,虽说没有同过榻, 但好歹也叫他住进了隔壁院子,日日在跟前伺候。
只有这一日,父亲生病, 他不得不回去。
蒋含称前脚刚离开公主府,成柔后脚便喊人备了马车, 进宫。
居正殿里,她闲适地靠在椅垫上, 熏着暖炉道:“皇帝这回该满意了?”
“满意了。”皇帝笑着坐到她身边,“多亏姐姐拖住了蒋含称,这才能让蒋峥嵘累垮。”
成柔却是没有多高兴,谨慎道:“你想要夺兵权我不反对,我的确不喜欢蒋家,只是你自己需得保证, 你选的人切实可靠。”
“姐姐放心,那苏疑碎和覃质,只要不跟顾言观,就都是能实打实握在手里的人。而顾言观半月前便已回朝,朕只会让他做文官,不会再让他碰兵权,先前他父母的事,皇叔的命也算是抵了罪,他对朝廷也不当还有怨言,就算有,如今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总归安心些。”陶宣端的是十足的信心,吃起栗子糕来满嘴都是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