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云菱羞红了脸,虚张声势地站起来,口气尖利:“你说谁乡野丫头?”
“谁对号入座谁就是咯!”
赵云菱哪儿是花覃的对手,一番唇枪舌战下来,便明显落了下风。
这边,祝怜慢条斯理地擦净了身上的汤汁,突然开口:“赵姑娘,你说花姨娘背后嚼人舌根是你占了理,方才这拿我撒气,难道我也触了你的霉头不成?”
“胡说八道,我何时拿你撒气?”赵云菱见她坐在塌上,说话温声细语,便不由得把气焰施在她头上:“你这般横插一脚进来,怕不是早就看我不顺眼!”
祝怜指了指身上已经干涸的痕迹,唇角勾起一抹笑来:“赵姑娘莫要曲解人意思,我可没看你不顺眼。不然,你还能站着跟我讲话?”
赵云菱看到那几点污痕,心里暗道不妙,又转念一想,便是她溅到的,只要死不承认,对方又能拿她如何?
反正这个祝家她从未听说过,祝怜身上的衣料也是旧衣,若是京城贵胄,怎会跟她们坐一辆马车,还打扮的如此低调?
“那又如何?”她冲祝怜翻了个白眼,语气不善:“你又是什么东西,整日同那两个老女人狼狈为奸,狗眼看人低罢!”
这句话落下的时候,在场的人都为祝怜捏了把汗。眼看着这赵姑娘骂不过花覃,便拿这娴静的小娘子撒气,所以当祝怜端起手中的木碗,将整碗滚烫的汤泼上去的时候,许多人都没反应过来。
赵云菱也没反应过来,她脸上甚至还挂着趾高气昂的神色,一片菜叶子就‘啪哒’一下甩到了她脸上,清脆的像一记耳光。
周遭陡然寂静了下来。
那盏空碗从祝怜手中脱落后,在桌上打了几个滚,又掉到了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随着这声脆响,祝怜从容起身,端起托盘,直接离去。
大家似乎这才缓过神思,看到赵云菱狼狈的模样,不知是谁实在憋不住,‘扑哧’一下子笑出声来。
……
与此同时,上京大梁宫
大梁国的太皇帝信佛,平日里祭祀祈福好请得道高僧做法,因此早晨皇帝请安的时候提了一嘴,希望在冬祭大典前夕办一场佛法讲坛。
皇帝性格孝顺,这几日便去清光寺请来那无量大师,在御书房同他商量讲坛一事。
这位无量大师已是耄耋之年,性格古怪,便是皇帝出面相求,也不见得十拿九稳。
但这次却意外的顺利,无量大师满口答应,只不过开出了个条件。
那位手持法杖,身着袈裟的白眉老僧悠悠开口道:“老僧近日深居宫中,遇到一位施主,甚是有缘。陛下若是想听老僧讲经,明日携他同去,老僧定不吝相授。”
闻言,皇帝不由得面露喜色:“敢问大师,此乃何人?”
无量大师笑了笑,伸手指了指御书房前的那最后一级台阶。
是夜,一封宫中密函,匆匆送到了灯火通明的丞相府。
信上只有寥寥数字:“明日卯时,随朕去清光寺,暂住七日。”
第15章 英雄救美 他原本看着祝怜的眼睛,却不……
赵云菱失踪了。
第一个注意到她不在的人是叶瑶,她与花覃拜了药王庙,转头又去拜了送子观音,出来时已经天色向晚。
叶瑶从前在蓬莱仙阁里也是个善曲的才女,耳朵较常人好使,突然听到那树林子里传来呜呜咽咽的哭声,一时鸡皮疙瘩起了满身。
这送子观音庙在清光寺最里侧,背后便是黑乎乎的针叶树林,绵延直山顶。她跟花覃一说,俩小娘子顿生了一层冷汗,哆哆嗦嗦地跑了出去。
后来又过了半个时辰,众人打算备车回府的时候,林良秀发现少了一人,便是那赵云菱。
这时,叶瑶冷静下来仔细一想,又觉得那哭声似乎有耳熟。
由于天色已晚,寒气骤降,小娘子穿的衣衫单薄,此刻都冷的打起寒战。若那树林里哀哭的人真是赵云菱,便得赶紧把她找出来才行。
于是林良秀借了寺庙的火把,带着三个小厮在送子观音庙附近仔仔细细地搜了一圈,只发现了赵云菱丢下的手帕,人影都没见到。
这么大一个活人失踪,此事非同小可,众人当即决定在这庙中暂住一晚,第二日一大早借点寺庙的人手,往深山搜寻。
这西秀峰人迹稀少,针叶植被葱郁,若是一不小心便有走失的可能。在之前也有几人失踪,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报了官府也是草草结案。
第二天林良秀带着小厮要去深山中,便让女眷在寺庙歇息。
花覃和叶瑶虽然不喜赵云菱,却也不能看着这么一个小姑娘白白丢了性命,一时间又内疚得在屋子里团团转。一会儿骂她耍大小姐脾气尽是惹事,一会儿又哭哭啼啼地怪自己做得过分,要是赵小娘子死了,便是一条人命压在头顶。
但事到如今也多说无益,祝怜安抚了一下两人,让随行丫鬟打了几杯热茶,暖暖身子。
昨夜里大家都没睡好,一是担心赵云菱安危,二是这寺庙没有炭火,又在深山老林中,到了晚上便冷得不行,被子捂了许久都是冰凉的。
就这样等到了日落西山,太阳沉甸甸地挂在山头时,寺庙门口才有了动静。
“当是二少爷回来了。”花覃来了精神,招呼着祝怜与叶姨娘往门口走:“咱们赶紧去看看找到人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