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宛竹立时跪倒在地,“请夫人明鉴!那丫头根本是因着嫌我苛待于她,记恨在心,才百般污蔑于我。好端端的,我怎么敢生那些荒唐心思!”说完,用帕子试着眼角已沁出的泪。
“原来你也知晓,有些心思荒唐。”攸宁由着她装腔作势,对连翘道,“在金陵时,郭家公子、武安侯两桩亲事都没成,是怎么回事?”
宋宛竹已没法子掩饰情绪,满脸惊骇地望向攸宁。怎么回事?她怎么连这些都知晓?难道是萧府三夫人说了什么?不应该啊,当时跟郭家亲事作罢,不是顺顺利利的么?不,不是萧家先得知了什么,而是连翘这贱婢已将她完完全全地卖了出去。
不能再让连翘说话了,不能让她说出在金陵的那些事。
“你这污蔑旧主的小蹄子,我索性将你杀了,一命抵一命也就罢了!”宋宛竹这样厉声呼喝着的时候,手已飞快地拔下头上金簪,向连翘扑了过去。
筱霜即刻把连翘带到身后护住。
晚玉在同时上前一步,稍稍抬腿,给了宋宛竹一脚。她真没怎么用力,宋宛竹却当即一声惨呼,跌摔在地。
第63章 步步展露的锋芒(9) 三更合一……
林陌与杨锦瑟已在门外站了许久, 里面所说一切,全部清晰入耳。
林陌的脸色已经铁青,却因着一些猜忌, 做不到全然相信。
杨锦瑟的脸色也不大好, 望着林陌的眼神,存着一份嫌弃。就是这么个睁眼瞎, 平白耽搁了奕宁几年大好光景。
听得宋宛竹惨呼的时候,林陌便要推门闯进去。
杨锦瑟瞬时抬手, 扣住了他手腕, 凝着他摇了摇头。
林陌蹙眉。
杨锦瑟目光骤然一寒, 手上力道加重了些。
林陌这才意识到, 她用的是小擒拿手,已被她占了先机, 强行抗拒的话,自己恐怕要废掉一只手。
“稍安勿躁。”杨锦瑟用口型对他道。
室内已经安静下来。
宋宛竹由晚玉拎起来,摁在椅子上。
攸宁对连翘道:“说下去。”
连翘见首辅夫人当下是愿意护着她的, 不免生出更强烈的求生心思,重新跪倒在地, 迅速整理思绪, 娓娓道:
“郭家宗主有伯爵, 郭公子虽然出自旁支, 却颇有才情, 很得族中长辈赏识, 来日不愁进到官场。
“是因此, 宋知府与宋夫人觉得这亲事还算过得去,相看时又见郭公子一表人才,两家便默认了这门亲事。另外一个原由, 主要也是宋小姐年龄不算小了,再拖下去,恐怕相看的门第会越来越差。
“但别人所不知的是,那时宋小姐与武安侯私下里已有来往。
“武安侯那边还没给准话,宋小姐少不得见一见他,要他交个底。不然的话,她就只能嫁入郭家了。
“是以,亲事刚定下来,她就约见武安侯,是奴婢带着一个婆子去传的话。当日,两人在水上的画舫相见。
“两人不准人在跟前服侍,说了什么,奴婢便不知道了,只知道宋小姐回到家中之后,便要双亲趁着亲事还没外人知晓,从速退掉,拿回信物。
“女儿能做侯夫人,总要比做郭家的少奶奶体面,宋知府和宋夫人商量一番,就去郭家退掉了婚事。
“这样过了大半年,宋小姐与武安侯私下相见的次数频繁了些,奴婢听那意思,武安侯那边就快上门提亲了。
“可是后来,这门亲事又没成。
“因为,济宁侯在军中站稳了脚跟,人在沙场,便获封一品军侯。
“宋小姐如何回掉了武安侯那边,奴婢说不准,反正她有的是法子。但这次比较麻烦,宋夫人曾两次亲自出面见武安侯,估计应该是用长辈左右宋小姐婚事说事,让宋小姐看起来只是出于万般的不得已才忍痛放弃。”
攸宁挠了挠额角,“来京城是怎么回事?”
连翘道:“宋小姐请宋知府百般打听,一些武官都言之凿凿,说济宁侯最迟春末班师回朝。
“她便带了些随从来到京城。
“对济宁侯的心思,她是看得最清楚的,说不论如何都能嫁入侯府,他不可能委屈她。”
攸宁简直懒得看宋宛竹了。
这女子,简直还不如唐盈。唐盈得陇望蜀的心思确定下来,不论出于什么缘故,起码是对顾文季明显地疏离冷淡起来,而不是黏黏糊糊地藕断丝连。
宋宛竹倒好。合着只要没出嫁,就一直留有退路,一直留有备用的男子等着她。
戏耍不识数的男子无所谓,坑害得另一女子朝夕之间失去苦心经营过的一切,便是不可原谅的过错。
“宋宛竹,这些你认不认?”攸宁顺了一口气,问道。
宋宛竹回的快速而坚决,“不认。是贱婢被人收买,污蔑我。”她怎么能认?认了之后,谁知道唐攸宁会怎样刁难她?上表告知皇帝也未可知。到那时,皇帝岂不是要逼着她双亲处置她?而若落到那等境地,她苦心谋求的一切便成了镜中花、水中月,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攸宁望向门口,“杨大人、林侯,二位请进。”
宋宛竹仓皇转头,见门被推开,一男一女走进来,男子赫然正是林陌。她身形猛地一颤,眼前黑了黑。
杨锦瑟走到攸宁近前,拱了拱手,在一旁落座。
林陌深深地凝视着宋宛竹,目光复杂之至,但并没有寻常人在此刻会有的暴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