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老爷揉着它的大头。
初六仰起头,眯起眼睛,很享受的样子。
四夫人悄然打量着。成型的虎有着天生的王者气势,就算再和顺,亦令人望而生畏。
四老爷转到石桌前落座,初六跟过去,坐在他身侧,眯着眼睛,望着四夫人。
“过来。”他招手唤她。
“不。”她摇头,将十九抱牢一些。虽然他铺垫了一番,她还是本能地打怵。
四老爷怀疑今天会憋笑到抽筋儿,“你这么偏心可不好。”
四夫人当没听到。
“我让初六去找你?”他说。
“……我到底怎么惹到你了?要这么整治我。”四夫人狐疑地道。
她猜对了,可他不能承认,“我既然没安好心,你干嘛抱着十九不撒手?”
四夫人岔开话题:“我要去别处转转,你不用管我。”
“确信老五和五弟妹只养了它们俩?”
“……”四夫人深吸进一口气,按下掐死他的冲动,识相地走到他身边,“这笔账,我可记住了。”
“有账这就算,当着这俩小子,我对人最厚道。”四老爷笑眉笑眼的,手伸向她,“又想打人了吧?来。”
四夫人自是不客气,但碍于前车之鉴,只是掐了他的手一下。
双手碰触的一瞬间,四老爷手掌一个翻转,捉住她的手。
“诶……”四夫人想发作,却怕初六向着他,凶自己,又要防着十九不摔下去,慌手忙脚起来。
狼狈。
四老爷笑着,把着她的手,按到初六的头上。
四夫人僵了僵。
“别闹脾气了。”他柔和地说着话,无一丝暧昧,倒像在教导小徒弟,让她依着自己的手势轻抚初六,“要这样,挠下巴也行。跟小猫没区别,真的。”
成型的虎的皮毛的触感,与四夫人以为的大有不同,一时间却也说不分明。
这会儿她没胆子跟他拧着,小心翼翼地打量初六。
初六仍旧慵懒地坐在那儿,眯着眼睛,过了片刻,头轻轻一晃,蹭了蹭她的手——还是比较享受的。
四夫人惊喜之余,着实透了一口气,“还好还好。”
四老爷莞尔,引着她的手到了初六的背,“给它顺顺毛。”之后松开手,把十九接到手里,按到膝上。
四夫人照他说的办,没多久,初六居然懒洋洋地躺了下去,目光和煦地看着她。
她绽出由衷的笑容,蹲在它跟前,继续给它顺毛,瞅了个空子,摸了摸它的大爪子。
四老爷一直凝眸看着,不错过她每个表情,每个动作。
过了一阵子,四老爷取过棋具,亲手摆好,“来下盘儿棋,多跟它们待会儿。”她已经不再跟他见外,他也就不自觉地说起了京片子。
“好。”四夫人恋恋不舍地起身,坐到他对面。
“上次回房看到的那局棋很有意思,你我再走一遍?”
四夫人颔首,“好啊。跟二嫂依着棋谱摆的,走了很多遍。”
因着在这样特殊的环境下,夫妻两个的关系明显又缓和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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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阳郡主这一阵陷入了日以继夜的焦虑。
唐攸宁那个该死的,足不出户,而时间一天天过去,她仍是没法子把那名死士从北镇府中救出来。
她传信给兄长辽王,说了说这件事。
辽王在回信中把她骂了一通,告诫她今年是多事之秋,切不可再生事端,更不要招惹萧拓。既然开罪过萧拓的夫人,那就去求和——来硬的只能是死路一条。
由此,安阳郡主琢磨了两日,终究觉得还是听兄长的话比较好。她便是想再去找长公主,也不是不能够的——长公主还在称病,闭门谢客。
她派人送了帖子到萧府。
攸宁看过之后,笑了笑,“请郡主明日巳时过来。”
转过天来,安阳郡主如约而至。
筱霜、晚玉把人请到了攸宁的小书房,随后侍立在她左右。
攸宁瞧着安阳郡主,“几日不见而已,郡主似是憔悴了几分,过得不好么?”
“家兄因我损失了大笔军需,我心里自然不得安乐。”安阳郡主抚了抚面颊,又抬眼打量攸宁,“你这身娇体弱的人,气色倒是不错。说起来,谁能像你那么心宽?换个人,这会儿还在顾家守寡呢,你却是前脚离开,后脚就筹谋起了婚事,如今就更不消说了。”
攸宁笑容清浅,“挣贞节牌坊的人一向不少,我就不凑热闹了。能得阁老青睐,我亦是从没想过的。”
安阳郡主眼中闪过妒恨之色。对唐攸宁的事,她到如今已熟烂于心。
唐攸宁初进顾家那段日子,任由顾家母女由着性子搓圆揉扁,那对母女那一段好不快意。
哪成想,有朝一日,任人踩踏的小白花变成了毒性最可怕的罂粟。
过往纠葛自是不消说,母女两个如今要多惨有多惨。
最令安阳郡主刺心的是,那只毒蝎子再嫁之人,竟是权倾朝野的首辅萧拓。她钟情数年也等待数年的男子。
没天理、荒谬都不足以形容她对此事的震惊。
与很多人一样,她认定萧拓遭了唐攸宁的算计。
不然如何说得通?
年少至今,萧拓不近女色,因何突然转了性子提及婚事,且是枉顾双亲、独断专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