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面上极为镇定甚至称得上强势,可实际上温萝内心慌得一批。
说句实话,她方才沉默良久疯狂脑暴之后,得到的令人抓狂的结果便是。——她真的圆不回来。
然而,围观过无数渣男翻车现场的她早已身经百战,几乎瞬间便自崩溃之中调整了状态,迅速找到了突破如今这令她进退两难困境的方法。
很简单,虽然十分不人道,但冷暴力显然是解决此类翻车事件最为有效的手段。
俗话说得好,先撩者贱,爱得更深的那一方总是更卑微几分。许多状况下,面对无从辩驳的质疑最好的态度便是不回应。
不回应,她便能够顺其自然地利用墨修然和顾光霁心下对她生根的爱意,无形地引导他们对她的一切行为进行下意识的合理化和自由心证。不出意外,面对如此深爱的她,自由心证的结果多半会朝着对她有利的方向拔足狂奔。
甚至,若是她运气够好,说不定能够在顾光霁和墨修然自发为她遍寻的借口之中寻找到什么合情合理的灵感,再经过加工串联之后,便可空手套一个能够搪塞忽悠所有人的圆满故事。
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以上幻想全部推翻,但她有权保持沉默。
只要不承认,这车翻得就不算惨烈。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思及此,她自然而然地将两人方才险些大打出手的缘由避而不谈,岔开话题严肃道:“修复太虚昆仑究竟需要什么条件?”
身前女子一袭颇为柔媚的烟粉色罗裙,一头浓云般的青丝似一面墨色的锦缎,如瀑顺着白嫩的脖颈蜿蜒而下,发尾在空气之中划过极为暧昧旖旎的弧度。分明是陌生至极的一张脸,可在她定定凝视着他之时,其中那似曾相识的力量与执着,却似是一记重锤狠狠砸落他心头。
他怎么会认不出。
墨修然涩然垂眸,话音微顿了下,见她神情正色不似作伪,终是抬手收歇了指尖攻势,顺着她的话意接道:“太虚昆仑是上古时期天道应运而生的产物,以天道之下任何生灵的一己之力,都无法彻底磨灭属于天道的气息。然而,想要重建太虚昆仑,却也并不容易。”
话毕,他似是嫌弃言语太过苍白无力,抬手挥出一道袖风。细碎的金色莹光点点自他宽大的袖摆之中浮动而出,在虚空之中汇聚、拼凑,逐渐合拢成三个大小相近的光圈,闪跃着排位一道垂直的阵列。
他指尖在最上端的光圈旁虚划而过:“这个,便是天道。首先,若想令如今的太虚昆仑重新发挥效用,必然需要其余可与天道并肩的天材地宝作为献祭与指引。”指尖向下,“此为契机。太虚昆仑上古时期乃飞升修士通往上界的通道,若想重启这种效用,必须具备再一次召唤通天梯的条件。也就是说,我们至少需要一名突破大乘巅峰度九天雷劫的修士。”再向下,“最后,便需要足够的腾挪空间的能力,在通天梯降世的那一瞬间,以秘法将上下界短暂开启的通道彻底打通。”
说到这里,他缓缓停了下来,抿着唇角侧过脸,定定地凝视着她。分明他依旧是那副俊逸风流的样貌,温萝却无端看出了几分在向主人邀功讨赏的大狗勾一般的诡异既视感。
秘宝,契机,空间。
温萝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
实际上,这三条恰好都明确地指向了傲天盟主角团。
顾光霁手中的长恨剑与南门星手中的曦合石,皆可作为召唤天道法则的药引。至于飞升渡劫,引来通天梯降世之人,多半便是身为大女主的她。而最后一条……
回想起千年前上古神魔大战之时,以一己之力将远在数里之外的整片苍冥深渊不偏不倚地挪至战场正中的南门星,千年过去,他既然已自他人的剧情之中走入属于自己的主线,复又成为他人主线之中早已成名的一方之主,空间瞬移能力定然比起千年前愈发强悍。
温萝当机立断地按剑拍板:“我立即启程去临南寻南门星。”
与其在修罗场□□沉沦,她倒不如眼不见为净,赶紧开辟崭新的地图。
“不可。”斜地里却陡然插进一道冷冽疏寒的声线。
温萝循声望去,正撞进顾光霁沉凝的面色与骤然欺近的覆满冷香的怀抱之中。
“他对你别有所求,你只身一人前去临南实在太过危险。”不动声色地隔开墨修然若有似无贴附她袖间的指尖,白衣剑仙双眉如剑,神色淡漠,分明是清寒无比的气质,却在垂眸望向她的那一瞬间,短暂挣扎之后消融了眸底冰封的霜寒。
不论如何,她的安危总归是最为重要的。至于她先前开口郑重的嘱托,总归疑云密布,令他一时间辨不清实情。
譬如,她是如何才能做到如此精准地预知未来将会发生之事的;亦或者说,她是如何逆天而行,在时光的洪流之上不分来往前后地跨越的?
眸光微动,视线在身前女人一如既往的动人面容之上一扫而过,顾光霁道:“我与你同去。”
第173章 掉马进行时(四十五)
不知是否感受到温萝心下一片愁云惨淡的惆怅, 随着顾光霁掷地有声的几个字,原本尚且明媚澄湛的天幕骤然拢上几片沉谙的浓云,偶有闷雷在一片翻涌的阴沉之中降下, 在空濛晦暗的天幕之上拖拽出一道亮白的痕迹,复又飞速地湮没在愈发低垂的苍穹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