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丸,好了吗?”
“哦……好了。”原来他还没有走。
“那我进来了。”
江枫推门而入,就见她换了一身清爽绵软的睡裙,大眼盈着光,整个人柔柔弱弱的,却有一种出水芙蓉的美丽。
多想现在就告诉她,其实根本没有别人,即便在分开的日日夜夜里,他也没有停止过爱她。
他的心脏最滚烫最赤忱的位置,自始至终只写着“夏渔”二字。
“都发烧了还不回去躺着,这样也好,明天咱们俩都可以偷懒不用上班了。”
今晚的他极尽温柔,扶着她的胳膊让她重新躺下,又不放心地测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随后眉目温和地开口:“看在你生病的份上就不折腾你了,这几天你就别来我家了,我过来你这里,你就看着我练练指法好了。”
夏渔闷声不响,对他的“好心”并没有任何反应。
这在他预期之外,他观察她表情,发现她有些郁郁寡欢,这通常是不妙的前兆,说明她心里藏着事,或者在做什么重要的决定。
是什么决定呢?
江枫有些慌张了。
他又流露出那仿佛要被抛弃的小眼神,夏渔心有不忍,只好装作打了个哈欠:“困了,你要不想走的话,就睡客厅吧。”
*
夏渔做了一晚上病秧子,幸好退烧药吃得及时,她又年纪轻身体底子好,第二天起来头也不疼了,除了稍微有些虚弱无力,精神大抵恢复了九成。
她起来时,客厅飘着粥香,平时闲置不用的厨房今天难得派上用场,她进去一瞧,小米粥和鸡蛋已经煮好,锅里正沸腾的小馄饨一个个饱满可爱,让人非常有食欲。
她皱了皱鼻子。
这个男人什么时候这么持家有方了?
江枫扭头见到她:“晚上想吃什么?我早点下班去买菜,上回你不是想吃糖醋排骨?晚上我就给你做一个?”
“你不是说你没做过?”
“菜谱看一下不就会了。”
“哎我说你跟廖非非两人能不能有空收拾收拾这厨房?灶台的灰都有一尺厚了,我看上面还有疑似蟑螂腿的东西。”他跟个家庭妇男似的,絮叨起来。
“蟑螂腿?”
家里有蟑螂?
夏渔脸刷得白了,到底身体没恢复,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
“姑奶奶,我说的是疑似!你恶心什么啊?灶台我全擦干净了啊——”江枫在她身后嚷嚷,“真的很干净的,不信我舔给你看——”
夏渔干呕得更大声了。
这顿本该食欲不错的早饭到底被蟑螂腿给毁掉了一半美味,夏渔喝了点小米粥,在江枫的软磨硬泡之下吃了三个小馄饨,就彻底饱了。
目送他进厨房洗碗的背影,她的目光逐渐慌乱。
两人相逢以后,相处模式越来越诡异了。
从一起吃晚餐,到一起过夜,现在甚至开始一起在家吃早餐,心平气和商量晚餐吃点什么。
夏渔脸上无波无澜,其实内心已经兵荒马乱。
*
她没有听从江枫休息一天的提议,坚持要上班,江枫拿固执的她没办法,开车送她到安泽路校区时,他才去上班。
没想到早已经有人在等她。
是方韵。
今天的她穿着没有上一次见面那么贵气逼人,很普通的衬衫牛仔裤,这是一种很明显的要拉近人与人距离的穿着风格。
夏渔预感自己上次的那番话起作用了。
“夏总,我十年没出来工作了。”
还是上次的位置,方韵坐在她对面,两个女人面对面交心,也在步步试探对方诚意:“你有没有想过,用我这样脱离社会那么久的中年女人,是不是冒险了点?”
“我对我自己都没信心,除了养孩子做妈妈外,我对这个社会来说就是个废物吧?你又凭什么相信,我能为你带来价值?”
“你问我凭什么?”夏渔笑了笑:“就凭你来夏果两次,你已经踏出全职妈妈进入职场的第一步了,那就是从家里走出来。”
“真正的废物不会走出自己的舒适区,但至少你来了,方姐,不要再妄自菲薄了,我知道你心里根本不认输。”
方韵脸色变了变,随后苦涩一笑:“是的,你别笑话我,我的字典里没有输这个字。”
“但是你看。”她伸出右手,手指上空荡荡的,依然并没有戒指,“我把戒指拿下来了,我的婚姻就是输了,我不服输都不行。”
夏渔目光坚定:“婚姻是两个人的、两个家庭的,但事业,是你一个人的。”
“方姐,听我一句话。”
“人除非到了终点,否则,人生任何一个阶段都可以是起跑线。”
方韵默了一会儿。
“我喜欢你这句话。”她最后抬起眼皮,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终于出现如释重负的笑意,“十年后的起点,我选择从夏果教育开始。”
***
方韵这天下午入职夏果教育,连同她,还有一个黄子薇的姑娘,销售部从一朵独苗,到今天的三朵金花,团队逐步建立起来,夏渔这段时间的职场焦虑终于减轻一点,这天临下班前,打了一通重要的电话之后,她靠在椅子上,脱力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