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柔递了一张帕子过来:“初荷,你衣服上都湿了,擦一擦。”
“没事。”初荷不拘小节地摆摆手,秦云柔就这么一张帕子,若是给自己用了,等会儿她便没有了,初荷舍不得用。
她对秦云柔道:“大小姐你继续吃着,想来镖队还没有这么快上路,我去上游把壶子灌满。”
“好。”秦云柔点头。
初荷扎起裤脚、卷起袖口,沿着溪水边的石头往上爬,上游的水质更干净更清透,她要装满一壶子带在路上喝。
陆启天手里也啃着一张硬邦邦的饼子,朝秦云柔走来,然后在秦云柔身边蹲下,说道:“这饼子虽然硬些,但是容易储存,放上几天都不会坏,我们镖局走镖的时候,最喜欢拿它做干粮。”
秦云柔点点头:“我明白的。”镖局餐风露宿,对于饮食的考虑便是能吃饱,能耐受,味道好不好,都在其次。
陆启天见小姑娘咬着带劲,眼中浮出笑来,他今年二十出头,刚刚及冠,因为祖上三代都是靠走镖为生,所以他也继承了家业,他上头有两个哥哥,也都是镖师,这次的运镖任务是父亲给他历练的,也是第一次没有父亲参与的,要他独自一人完成的任务。
算是对他独掌大旗的考验罢。
“路上走的匆忙,还没来得及把你介绍给镖队里的兄弟们!”陆启天说:“等会到了驿站,或者城镇,能够好好歇下来,再给你们介绍介绍。”
秦云柔有些红脸,好在黑色炭灰涂在脸上,看不太明显:“不用特意介绍了罢。”
“还是要的。”陆启天为人耿直,爽朗雄浑的声音说道:“镖队里虽然都是大老爷们儿,但都是实诚人,不会欺负小姑娘的,你们不用担心。”
秦云柔点点头,柔声道:“那好罢。”
“秦姑娘的声音真好听。”陆启天心无城府,心里觉得好听便直接说了出来:“跟小夜莺似的,脆生生的,去年我跟我爹走镖,经过滇池,那儿有一片茂密的树林,我们镖队夜里宿在林中,那小夜莺晚上啼叫,真的是清脆悦耳,我现在还记忆深刻。”
秦云柔被他说的不好意思,没有搭话,而是含笑着点点头。
陆启天被秦云柔那双清凌凌的眼睛瞧着,竟是觉得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憨厚地抬手挠了挠后脑勺,道:“秦姑娘你别介意,我就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没什么别的意思。队里都是糙老爷们,说话不经大脑的,经常会冒出一些粗俗的词,你以后要是听到了,别往心里去。”
秦云柔点头:“我明白的。”她能理解,也会尽量去适应,去习惯。
这会儿,初荷已经把水壶灌满,从上游走了回来。
陆启天见到初荷,同她热情地打招呼:“初姑娘。”
“就叫我初荷罢。”初荷摆摆手道:“初姑娘什么的,听着怪别扭的!”
“初荷姑娘。”陆启天道:“那你们先忙,我过去那边了。”
“好。”初荷看着陆启天走远,收回视线,把水壶递到秦云柔跟前:“大小姐还要不要再喝点?”
“不用了。”秦云柔拿帕子擦着嘴角站起身来,然后把没有吃完的饼子包好塞回包袱里。
因是早上,镖队还要继续赶路,停下来休息整顿,以及用食的时间并不会太长,镖头陆启天见大伙儿都吃的差不多了,便吆喝道:“兄弟们水壶都灌满,准备起镖咯!”
“好咧!”镖队里的人应和道。
糙老爷们脸上都挂着水渍,也不去擦,就这么顶着一脸水等它自己干,然后解树干上绳索的解绳索,扛大旗的扛大旗,推镖车的推镖车,各司其职。
很快,镖队便重新上路。
秦云柔和初荷跟在镖头陆启天身边。
浩浩荡荡的镖队就这么继续往前赶路,走的是由北向南行径的路线。
从辰时,一刻不停的走到了傍晚酉时。
足足五个时辰下来,秦云柔觉得自己脚快要断了,又冷又饿,真的是从未有过的辛苦和疲惫。
好在,天边霞云满天,一处驿站的锦旗迎风而动。
陆启天吆喝起来:“前面有驿站,镖队进驿站休息一夜,明日卯时再上路。”
驿站不大,镖队三十多号人,根本不可能住客房,便在一楼打了个大通铺,把垫子铺在地上睡,糙老爷们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日子,比起睡树林,驿站四面有墙,可以遮风挡雨,又可以抵御野兽入侵,已经是很好的睡处了。
陆启天领着两个小姑娘到了前台,问驿站掌柜道:“掌柜的,还有没有多余的客房?”
“二楼南面,还剩一间。”掌柜说。
陆启天问了价格,把银子搁在柜台上:“就这间。”
掌柜给了陆启天客房牌子,陆启天转手递给秦云柔:“你们拿着,姑娘家睡客房舒服一点,我没关系的,同兄弟们挤地铺就好。”
秦云柔觉得无功不受禄,她接过客房牌子,从绣花荷包里翻出银子递给陆启天:“陆镖头一路带着我们俩个,已经是多加照顾了,哪里还有叫陆镖头出银子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