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燕嘴上答应,私下里和蒋攸宁商量着请个月嫂,蒋母听了连连摆手,头三个月先省着,等上班了再请。是啊,差点忘了,还要上班。晚上,于燕和蒋攸宁撒娇:“我请产假时感觉解放了,生完也感觉解放了,结果解放之后还有新的挑战。”
蒋攸宁刚把孩子哄睡,在她身旁躺下:“你如果愿意,可以一直休息。”
于燕明白他的意思:“那压力就全在你身上了。要知道,我们以后的支出都是双倍的。”
“没事,我顶得住。”他之前的基本工资没有她高,评上副主任以后,带项目带介入,奖金绩效各项加起来已经超过她,“孩子慢慢长大,收入也会慢慢涨。”
“那我也该贡献一点,不然怎么发挥榜样作用。”
“无论工不工作,你都是他们的榜样。”
于燕笑了笑:“是,但我的努力和冲劲基本体现在工作上,我想保持积极向上的状态,就不能封闭自己。当然了,如果之后我发现我爱孩子胜过一切,那我就选择回家陪他们,到时候我就是全职了,蒋医生,你要做好一带三的准备。”
“随时准备着。”
“不过……”于燕默了默,“我还是想象不出自己变成全职太太的样子。”
“那就不要想,顺其自然。”
“你会一直给我兜底吗?”
“会。”
“这话你要记着,以后反悔了,保不齐就是你的呈堂证供。”
“我不反悔。”蒋攸宁搂着她,阻止她的胡思乱想,“不管孩子多大,我都支持你的决定,我说过的话永远算数。”
于燕越来越喜欢永远这个词了,她看着他的黑眼圈:“你不怕吗?”
“怕什么?”
“我们赶上的是末班车。”晚婚晚育,所有的安排都滞后了,“照这个年龄,我们都快六十了,小正和小安才大学毕业,在他们为生活奋斗的时候,我们却给他们添了负担。”
“怎么会,只要我们身体健康,有一定的积蓄,照样能帮他们的忙。”蒋攸宁碰她的额头,“比年龄更重要的是心态和能力,你要对自己,也对我有信心。”
于燕好奇:“为什么事情到你这里都是好的一面。”
“因为生活没有亏待过我。”
生死面前,贫富之间,听过见过,经历过思考过,他也有过求而不得,但他在人生关键时刻得到的东西,足以支撑他走过晦暗的困境。
“我们能把握的东西是有限的,不是在选择,就是被选择。我选择了医生这个职业,它也选择了我,它让我养家糊口,获得成就,那么它的辛苦、压力我都得受着。你怕孩子还小我们却老了,但事实上,他们健康地来到世界上,义无反顾地选择了我们,我们也必须抚养和教育,再努力跟上他们的脚步。”
他姿态放松,把心里话浅浅地说给她听:“其实,我们刚确定关系时,我也遗憾没早点遇见你,但一想到可能遇见的不是你,那我宁愿不要这种假设。
我们现在觉得幸福,所以想让它提早,延长,但再往前几年,我刚刚毕业,在工作中受挫比奋进更多,即使遇见了你,也不敢和你说话,即使追到了你,也没有底气给你更好的生活,那么,和赶末班车相比,错过和放手岂不是更大的遗憾?”
“嗯。”于燕被他说服,“那样才是遗憾。”
“所以什么时候都比不上现在。”
不念过去,不畏将来。我爱你,是爱眼前的你,身边的你,无论迟早,只要是你,便是刚刚好。
于燕听得眼热,窝在他怀中,记起之前看过的爱情说法:每个人都有注定的另一半,只是人海茫茫,阴差阳错,找到的概率很小,所以哪怕匹配度不够,很多人找到一个相似的,就停了,有的宁滥毋缺,遇到一个便试一试,有的将就了,有的试成功了,有的失败就放弃了。只有极少数人能遇到真爱,于是他们的故事被一传十,十传百,成为高悬在上的范例,令人向往。
“我在想,大概是我们一直在找,既没有因为找不到而气急败坏,也没有把别人的另一半占在身边,所以老天奖赏我们,让我们在最好的时候相见。”
蒋攸宁抚摸她的手臂,听她问:“你信命吗?”
不信。
但因为和你命中注定的相遇,可以信一次。
于燕没得到回答,又像得到了回答。两个人安静相拥,不一会儿,孩子哭了。蒋攸宁抽出垫在她脖子底下的手,起身查看,尿片还是干净的。
“饿了吧。”于燕坐起,接过粉嫩的小丫头。
女儿比儿子能吃。
她哭笑不得:“怎么办,她像我。”
蒋攸宁笑:“像你才好。”
“像我就又是一个小吃货。”她喂完,把女儿交给他,看着他碰碰她的小脸蛋,抱着她在房间里轻轻踱步,心想,婚姻本身并不让人憧憬,只是因为遇到值得托付的人,约定才有意义。
她很幸运,能和这样的人共度余生,以他妻子,以及孩子母亲的名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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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觉,蒋于正和蒋于安出生已经一百天。
由于蒋文旭小朋友刚办过周岁宴,再办这两位的百日宴,加上之后的婚礼,喜事太多,蒋家不好意思要红包,就在酒店订了十几张桌,免费请了平时走动多的亲友热闹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