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礼看着她,也不禁一笑。
心上好似从这寒天地冻中终于裂开缝,暖意流淌,生出花儿来。
南烟从口袋摸出一根儿。
“找到了,”她说,“你伸手。”
怀礼便乖乖地将手伸出去。
他属于医生的,漂亮的手。五指修长干净,掌心平整。多么好看。
“应该你先给我戴,我再给你戴吧。”南烟垂下眼,认真地将这个黑色的皮筋儿套在他的无名指上。
“我会给你戴真的。”
怀礼说。
“我保证,”他很轻声,像是个犯了错的孩子,一字一顿,“下次我不会再弄丢了。”
南烟的唇角缓缓地扬起。
给他戴好了,这时她一个抬眸,恰恰撞进他如此温柔又坚定的眼中。
要什么戒指啊。
她从小到大就是个没什么仪式感的人,自己的生日都想不起来过几次,她就想要踏踏实实的安稳。
戒指有没有,婚姻有没有,都无所谓的。
尤其是这个晚上,她就只要他从机场安安全全地回来。外面如此大的雪,她真是怕得有些手足无措了。
她就只想要他。
要他给她的安稳。
只要他给她。
只要他。
“嗯,还挺好看的。”怀礼端详这个简单的指环儿,轻轻地一笑,又牵起她的手,一齐放在光下扬了扬。
他的手很大,大她整整一圈儿。
“真的假的啊。”
南烟笑了。
“真的。”
怀礼侧眸看她,由衷地说。
“——行行行,好了吧?好了我们就可以开始了。”
怀兮站一边儿简直看够了情侣们的臭把戏,干咳了声,让一旁的程宴北举起了个小型家庭摄影机,“我和我老公给你们录像,这种人生最重要的时刻一定要录下来——我还以为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我哥跟人求婚了呢。”
“你现在该见到了吧。”怀礼笑了笑,挺没好气地回嘴。
怀兮不客气地反诘:“——见到了啊,谁知道这么狼狈,戒指居然都弄丢了,下这么大的雪你人还差点没回来。”
怀礼就只是笑,懒得同怀兮再争执。
程宴北和怀兮结婚的时候就是朋友帮忙拿摄像机录像的,这一次他们俩人有足够的经验。
怀礼还跟他们商量:“明天我买了戒指,再拍一次吧。”
怀兮调笑:“别人就求一次婚,你怎么求两次。”
“不行吗。”怀礼还煞有介事地问南烟的意见,“可以吗。”
南烟笑着点点头,“当然可以了。”
灯光不很亮,倒很有氛围,烛火缭缭中,巨大通明的落地窗外雪色如痴如缠。南烟落入面前男人饱含笑意的眼底。
他的眼睛璀璨如晚星。
从前总以为看不透他。
现在看到他眼里,居然全部都是她。
到了这个时刻,南烟却开始紧张了。
她还没说话,她的手就被他轻轻地牵起了。怀礼似乎也不知第一句该如何开口,只是深深地凝视她。
怀兮也不同他们二人插科打诨了,她的手轻轻搭住程宴北的肩膀,两人一齐凝视这一方摄影机中小小的屏幕。
屏息。
看向他们。
程宴北怕她站不稳,另一手还扶住了怀兮的腰,边嘱咐:“靠着我吧。”
怀兮于是老老实实地靠住了他。
一方屏幕里装着一段故事。
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像是为这个故事量身打造的天然造景。
怀礼将她的手牵引到自己唇边,深深看向她,轻轻吻她手指上那个简陋的皮筋儿,与她指节白皙柔嫩的皮肤。
“你很紧张?”他好笑地问她。
如此吻得南烟又痒又想笑,她看着他,“是啊,你肯定也是。”
又想哭。
突然这么正式。
真是一种温馨的尴尬。
南烟简直想尖叫,可不可以不要在这里,不要录像了,他们私下去谈论这件事情吧。
这一刻对于她和他实在是太奇怪、太奇怪了。
可是又太重要、太重要了。
“是的,我真的很紧张,所以我们按部就班来是不是会比较好?”
怀礼温和地看着她说。
“?”
南烟疑惑。
怀礼低头笑了笑,好似终于将今晚害怕她会失望、会对他失去安全感的担忧放下了,他也信任了她。
于是抻了抻西装裤面。
屈一条腿,身体向下沉去。
“……”
南烟心如鼓擂,几乎尖叫出声。
她凝视下方单膝跪地的男人,眼眶终于忍不住红了。
他有几般模样不曾给别人这么看过呢,对别人如此过呢。他这样傲慢的男人,居然第一次为了她低下了头颅。
他是认真的。
“虽然已经说过很多次了,包括送你戒指,让你等我,包括,现在跪下跟你求婚,这些实在是太俗套了,是不是,这些事情我之前从来没想过,也绝对不会去做。
“但是南烟,因为你,我开始想有未来,开始想做这些事情。我甚至,想在你身上要一个俗套的、想跟你走得更远一些,能够远到终点的答案。
“我还是想最俗套,也最正式地问你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