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要的生活就是我想要的生活。”
他如此斩钉截铁。
不假思索。
“怀礼……你认真的?”
“我哪个字像不认真?”
“……”
南烟沉默了。
他是这么纵容她的自私。
她自由自在惯了,必定不可能轻易就安定在一个地方相夫教子——“相夫教子”也从来不是她所追求的人生价值。
他如此纵容她。
“我会回去当医生的,医生是我想做的,你都不知道,几个月没碰手术刀我有多不习惯。”
怀礼笑了笑,倏尔又沉下声。
“但是南烟,我不舍得你一个人到处飘,我想到你以前可能就一个人背着画板,去这里又去那里,无依无靠的,我就总想补偿你——所以我一定会在你和宝宝身边。”
南烟忍不住轻笑。
“那我很想问问你,你有这么包容、纵容过谁吗。”
“你说呢。”
怀礼语气有点不悦。
南烟便抱住他,撒起了娇,“好啦,知道了,没有,没有总行了吧。”
怀礼便低吻她的鼻尖儿:“知道就好。”
又是一阵冗长的寂静。
彼此却是都无眠。
“怀礼。”
“嗯?”
“今天很难过吧。”
“嗯。”
“给我抱抱。”
“好。”
“怀礼。”
“在。”
“如果你想哭就哭吧,别忍着。”
“知道。”
很久很久。
南烟都没感受到他的眼泪。
但是他在哭。
从他进门到现在,看到他抽烟的背影,感受到他冰凉的体温,他的一呼一吸,他的心跳擂动。
都在哭。
她抱紧了他。
他也立刻回拥,比她还要紧,将脑袋埋在她柔软温热的肩窝。
很深很深。
她抚他的头发,轻轻地拍他的脊背,如此安慰着他,好似有灼热的湿润落在她皮肤。
但是很快被他的吻拭去了。
以至于她都以为那是错觉中的错觉。
“南烟。”
“我在呢。”
“我爱你。”
她轻轻地笑了,自然知道这三个字于他的分量。她不问他对谁说过,因为她相信他一定只对她一人如此真诚。
如此脆弱。
“我也是。”
她说。
时间已经过了0点。
本来这些天她在心底演练过无数次,0点一到就要对他说生日快乐。这是她和他在一起他过的第一个生日。
此时她无法开口。
可她和他都知道,以后她一定还有无数次的机会,能对他说出口的。
新的一岁。
他们拥有彼此。
.
冰岛之行是与怀兮一起。
程宴北他们车队这次参加的欧洲赛的场地定在挪威,提前一个月就去训练了。怀兮的肚子日渐隆起,终于下决心亲手递交了辞呈。
他们怀家的传统还真是随心所欲,几个月前怀礼二话不说就从UNIHEART辞职离开了北京。
现在轮到了怀兮。
怀兮直奔挪威,程宴北照顾她。
南烟和怀礼去了冰岛。
本来他们想去实地看程宴北比赛的,但怀兮嫌海拔太高,挪威现在还冷,都准备在电视上看转播了。
南烟和怀礼就没去。
找了个僻静的小村落住下来,远离了城市文明,环绕生活的只有恬静、舒适、自由,还有天边隐隐可见的极光。
这个村子的医疗十分不发达。
怀礼不是个轻易就做决定的男人。
南烟信任他这一点。
而他是真的在秉持医者仁心,圣彼得堡国立医院和他在圣彼得堡读研期间的导师团队,一直参与着俄罗斯扶持欧洲各国的医疗计划。
怀礼在这个村落工作了一个月,圣彼得堡国立医院就带医疗团队前来驻扎了,提供了不少先进的医疗设备,救了不少的人。
临产日期越来越近。
圣彼得堡大学时至寒假,南烟重新做了一回大学生,获得了这么长时间的休假时间,成日待在房间里就是画画。
一住就是快三个月。
初初来还能去周围写生,身体越来越笨重后,就只能在家里待着了。
郑南禾和她对北欧和俄罗斯这一片,都有独特的情结。这里过于严寒肃杀,又过于极端美丽。
两种交织的矛盾美感就像是天边若隐若现的极光。
南烟如今30岁。
她得知自己怀孕已经足够彷徨,饶是身边现在有怀礼陪伴,她也时常忐忑该怎么面对一个新出生的小生命。
一边感叹生命的伟大。
一边又敬畏生命赋予人类与生俱来对它的恐惧。
郑南禾怀南烟时才十七岁。
十七岁,朝露般的年纪,外公外婆把她赶出了家门,她却还是决定生下这个孩子。
也许也是因为孤独吧。
就像从南烟得知自己怀孕,就没想打掉这个小孩一样。
这么一想,也没那么恐惧了。
这个小生命在陪伴和守护她和怀礼啊。
怀礼今天有手术,南烟画画儿到一半日常困倦,随便吃了点东西,躺在床上准备小憩一觉,结果完全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