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辞挑眉,才想反驳便顿住了。她愣愣看着眼尾泛红的君屹,想说的话一时间都堵在喉咙口,说不出来,咽不下去。
她从未想过一个男子想落泪时这般惹人怜爱,也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仅仅因为男子红了眼眶就心软。
君屹这人,她只要看一眼就觉得心口酸酸涩涩,耐不住他撒娇,更看不得他露出这般悲伤的神情。
“殿下心软了。”君屹俯身与她额头相抵,吐息炙热,语气中带着笑意。
他这人,还擅长得寸进尺。
晏辞闭上眼睛沉默片刻,再睁眼时眼底一片寒凉,“我以为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殿下心悦微臣。”君屹说得笃定,眼神却在控诉她方才的绝情。
就好像是她欺负了他一般。
“我心悦你。”晏辞顿了顿,没有忽视君屹眼底的喜色,毫不在乎地说道,“不代表永远心悦你。”
“这世上的男子这般多,谁又能说准我下一个倾心的是谁呢?”
下巴忽然被擒住,晏辞被迫仰头直视君屹,腰间的手也将自己推向他。
薄薄的怒意浮现,君屹冷声道:“殿下只能是微臣的!”
“殿下爱一个,微臣便杀一个。”
眼底是压抑的疯狂,他的目光渐渐落在晏辞的唇上,下一秒便狠狠地吻了上去,似要将她吞入腹中。
君屹又恨又怒,掐着她的腰摩挲柔软的唇,强硬且执著地低喃:“收回你的话,说你爱我……”
察觉到晏辞的推拒,他便越发粗鲁。动作越粗鲁,心里就越慌张,舍不得这般待她更舍不得放开她。
胸口猛地传来撞击,让君屹闷哼出声,却依旧不肯放手,直到脖颈被一只微凉的手紧紧掐住才不得不退。
晏辞眉目冷淡地看着他,唇上却染着如口脂般鲜红的血,彰显着方才交换了一个多么激烈的吻。
君屹低头看她,被咬破的嘴角丝毫没有影响他的心情,反倒让他更加愉悦。
“殿下果真绝情。”抹去唇上血迹,君屹低笑,“想杀微臣总得给微臣一个理由,让微臣死得明白些。”
“为何忽然不肯见微臣,为何……”君屹顿了顿,眸中似有点点星光,“抛弃微臣。”
抛弃?
原来他将这当作是抛弃。
晏辞沉默。
“原来殿下过去说的疼爱都是在骗微臣……”
悲怆一笑,晏辞忽而觉得无力,艰难开口:“明明是你在骗我。”
君屹愣住,眼底有一瞬的怔忪,慌忙抬手想触碰晏辞却又顿住。
第66章 ……
“确如你所说,当年宫变所记载的入殓尸首中没有君晔,可并非是因为遗漏。”晏辞勾唇,望向君屹的眼神中带着悲悯,不知是悲悯他还是悲悯自己。
“皇宫里自始至终就没有叫君晔的乐师。”
君屹呼吸一窒,嗫嚅着想说些什么,晏辞却没有给他机会。
“你想知道宫变的事,我可以当作你好奇心太盛,诓我是为了父亲我也可以理解为你是忧心我恼怒……”
“可你瞒着我的事,却不仅仅只有这一件。”
指关节控制不住地收紧,晏辞的眼神逐渐阴冷,看向君屹的目光比陌生人还要凉薄几分。
君屹没有挣扎,只是静静看着她,眼底的慌乱让晏辞笑出了声。她干脆利落地收回手,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失态。
“我昨日去启和殿见了殷公公,哦不,应该说是见到了摄政王的义父?”晏辞眉梢微挑,说出这话来比她想象中得更加平静。
当初问殷严是否要早日告老还乡被拒绝时她便觉得古怪,印象中他最期盼的便是早日回乡,如今主动提起他反倒不愿了。
殷严这人,自从在太后身边服侍后可谓是寸步不离,对待太后也是极为细心。南秋撞破太后情.事时,启和殿竟只有一个小宫女守着,如何也说不过去。
况且南秋那时说并无人发现她,可晏辞去时的场景分明就是有人察觉到了,足以见这殷严有古怪。
昨日云昭才将秦公公的回信递来,这殷严竟早就在当初宫变时就已经逃回乡,不久便病逝了。家中人念其是逃回来的,不敢声张,就这般隐下。
真正的殷严早就死了,那么启和殿中的殷严又能是谁?
是池篱的姘头,是池篱当初口口声声喊着带自己走的人,是那个祸乱宫廷的楚人。
找了这么久的人居然一直藏在皇宫里,晏辞一时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只叹自己猪油蒙了心,竟蠢到了这种地步。
赶到启和殿时那人正打算带着池篱逃走,瞧见她来倒也并不意外,反而是笑着同她说了许多话。
晏辞听不进去,只想着将他挫骨扬灰,偏生池篱不要命一般往前扑。
那人抱着池篱抬眸,唇角微勾同她说:“殿下不想听废话,那么关于摄政王的,不知殿下感不感兴趣……”
……
风轻柔地吹动衣摆,撩拨着晏辞的手心,她指尖微动捻住衣摆缓缓开口:“我给你机会,只要你否认我就信。”
君屹垂眸不语,算是默认了,这副场景好似将他过去所有甜言蜜语一并化作虚无,又重重给了晏辞一耳光,嘲笑她的愚蠢。
“我果真……”晏辞轻笑,眼眶微红,“不该信你。”
“接近我,爱慕我,欺骗我。君屹,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过去的话都是哄骗你?”晏辞挪动脚步,每靠近君屹一步,他便后退一步,直将他逼得背抵栏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