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幽幽地叹了口气:“我们洛京人这是倒了什么霉?一个两个也就算了,居然沦落到一窝都在这岛上窝着。”
“既然小师妹这么说了,我们又都是洛京人。”赵行决定牢牢抓住这次机会,“我藏起来那船,是我捡的。去年夏天刮台风,不知道飘来一艘木质机帆船,不大,坐我们三个人足够。但是...”
盛霈:“坏了?”
赵行:“.......”
赵行忿忿地咬了口螃蟹腿,深觉自己倒霉:“没有机动力,没有导航和地图。有一回,趁着风大我偷偷试了一次,还没开就偏航了,我可不想死在这海上。你说现在,这海上哪儿有人会开这样的船?”
他不由感叹:“也不知道古时候那些渔民怎么认得路。”
山岚和盛霈对视一眼。
盛霈眼底浮上点儿笑意来,这不是巧了吗。
“明儿带我去看看。”
盛霈懒懒地应了声。
他又伸手一点山岚的眉心,她就这么瞧着他,不知道发什么愣,训招儿似的训她:“你,认真吃饭。”
“...哦。”
山岚轻声应了,认真扒起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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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赵行话格外多。
他心防一松,嘀嘀咕咕的,恨不得把这几年的苦都说给他们听。
说完已是深夜,火已熄灭,海风正凉。
赵行提着煤油灯,将他们带到另一间木屋,把门一推,照亮里面窄小、干净的空间。
他说:“我在岛上闲着没事儿,又新搭的,前前后后改了好几次,这次的还算通风、阴凉,再给小师妹拿条毯子来,你们、诶,你们……?”
赵行后知后觉,看向这一男一女。
他们是能同住一屋的关系吗?
盛霈无视他的视线,接过煤油灯,朝他点点头:“谢了,草木棚的事儿就到此为止。明天看了船,再商量走的事儿。”
赵行:“......”
原来这人还记着这事儿。
赵行来回走了几趟,把空屋都拾掇好了,让山岚先洗澡,洗完了他们两人再洗,洗澡这会儿,他还惦记着刚刚想的问题。
木屋后。
水声哗哗作响。
赵行压低声音,问:“盛二,你和小师妹,你们俩什么关系?”
盛霈随手把衣服一扯,露出精赤的上身,拎起半桶水,昂起头,冰冷的井水兜头而下,淌过他凌厉的五官。
半晌,他睁开眼,甩了甩头。
对赵行倦懒一笑:“她是公主,我伺候她。”
赵行一愣,仔细琢磨了一下他话里的意思,小心翼翼地问:“你...你是保镖啊?不但负责保护,还负责陪吃、陪喝、陪……?”
难不成还负责□□?
他可听说过,小师妹是有未婚夫的。
盛霈轻嘶一声:“一会儿给我找把椅子,我就坐门口,给她守门。”
赵行闻言,松了口气,悄声说:“你和我睡也行,小师妹本事大着呢,不会出什么事。那你也知道吧,她那个未婚夫的事。”
盛霈一顿,不动声色地问:“家里有钱那个?”
赵行点头,一边搓着澡,一边和盛霈八卦:“我也是听山家人说的,山家好像对她那个未婚夫不怎么满意,家里有钱归有钱,但人不行。我还没出海那会儿,还听说了一个小道消息,说那男的外头有不少人,不干不净的。洛京那些有钱公子哥,你知道的,哪个外面没点花边新闻。”
盛霈眯了眯眼:“外头还有人?”
“可不是吗!”赵行说起这件事儿也有点不爽,“你不知道,山家人多宝贝小师妹,这些消息半点没往她耳朵里传,也不知道她那个爷爷怎么想的。刀剑一行虽然渐渐没落,但也不能跌份儿,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他家里什么背景?”
盛霈压着声问。
赵行一拧毛巾,回忆着:“家里好像是做船运的,还做得挺大,不出意外应该是他继承家业。”
船运?
盛霈眯了眯眼。
他把那些船运稍稍有点名气的公司过了一遍,小白脸、纨绔子、外头不少女人,这么一遍过下来,名单竟有十多人。
盛霈压着火,又兜头倒了一桶冰冷的水。
这样的男人,给她提鞋都不配。
赵行没察觉盛霈的情绪,自顾自地说:“听山崇说,小师妹对在这方面无知无觉,她心里只有刀。也是,他都暗恋那么多年了,小师妹都不知道。”
盛霈差点儿气笑了,舌尖顶了顶上颚。
心说这些人也配。
赵行叨叨地和人说完,朝他摆摆手,随口道:“我先进去了,给你找把椅子,你要是累了就进来睡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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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空清透,林间枝叶簌簌而动,海风顺着间隙洒落,带下几缕星辉。海上的孤岛像是一片荒地,放眼望去,皆是旷野。
盛霈扯了把椅子,在山岚屋前坐下。
椅子边还点了盘蚊香。
蚊香的味道很熟悉,是三沙渔民常用的那种。
盛霈闭着眼,思索着背后人的身份,姓章的船长身份不难查,背后的人隐藏得太深,至今他只窥见冰山一角。
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的目的是找到沉船,且尚未知道。
至于沉船的来由...
盛霈瞥了眼木屋,除了山家人之外,有别人知道也不足为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