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静地呆在角落,整个人被阴影笼罩着,完美地盖住她的表情。
却能让他窥探到她心里呼啸奔腾的海洋——她把泪藏在了所有人都看不见的地方。
“盏清姐。”他轻轻揉了下她的后脑勺,用近乎哄骗的口吻道,“难过就哭出来。”
“我为什么要哭?有什么好哭的?”
她莫名其妙地抬起下巴,肩颈线精致流畅,像个高傲的白天鹅,“傻逼才哭。”
话刚说完,盛盏清看见面前的男生睫羽微颤,淬着光的水珠从眼眶滚落,她生生愣住。
“不是,你哭什么?”她都没哭啊。
“人生下来就是哭着的,为什么过了二十岁就不能哭?”
他头发有些乱,一撮呆毛高高竖起,表情软乎乎的,与方才的强势千差万别。
让人分不清他究竟是不是在演戏。
无言的空档,那撮呆毛忽然塌了下去,“盏清姐,我现在挺难过的。”
她推开他突然凑过来的脑袋,“戏精啊你,还是说林黛玉上你身了。”
“你不愿意哭,那我只能替你哭了。”他语气理所当然的。
一霎的凝滞。
“傻逼。”她笑着骂了声。
云雾厚重,将远处的楼宇团团围住,营造出海市蜃楼般的错觉。
很短的工夫,急促的雨声垂落而下,砸在窗檐上,溅起零零碎碎的水花。
她嘴角的笑慢慢垮了下来。
又下雨了……
盛盏清在的地方,按理说雨溅不到,可她眼皮却无端感受到一股重压,狠狠将她眼睛盖住。
再次睁开后,窗外的世界已经幻化成朦胧又冰冷的烟丝,燃不起,只是半死不活地悬在空中。
“喂,江开。”
昏暗里,她平静地偏过头,去寻一双比烟花要亮的眼睛。
“做吗?”
作者有话说:
江开:^o^
第28章 [VIP]
她轻描淡写的口吻不会在两人间产生赧然的氛围, 甚至会让人觉得她不过是在问你类似于“吃饭了吗”这种再寻常不过的话题。
方才的温存在这一刻消弭殆尽。
江开的声线里压着薄怒,“盛盏清,你是认真的吗?”
一小时不到, 就被没大没小地直呼了两遍名字,盛盏清面色有些僵,转瞬无所谓地笑笑:“不愿意就不愿意,吼什么呢?”
在即将路过他的时候,蓦地被拉住。
他将她受伤的那条手臂高高举起, 在黑暗里精准无误地送上自己的唇。另一只手托住她的后脑勺, 发丝穿过指缝,在心上挠痒。
啄吻声中断, 他俯身,额头与她相贴, 咬牙切齿,又像是无可奈何地妥协, “谁说我不愿意了。”
“盏清姐想要的, 我都会给。”
江开垂眸去寻她的脸。
仿佛浸着血的白玫瑰, 花梗上的刺穿过他的皮肤,割裂他的神经, 最后,他也跟她一样, 被血溅染得体无完肤。
可那又怎样?
她疯,他便陪着她疯。
房间里没有开灯,借着窗外的夜色,两个人在浅薄的光影里浮浮沉沉。
江开的肩上传来冰凉的触感, 他偏头看去, 她的伤口已经崩裂, 血从纱布里渗出来,在手臂上留下蜿蜒的脉络,滴滴答答地坠落在他们莹白的肌肤与深黑的床单上。
感知他的心不在焉,盛盏清将他下巴转回来,“能不能专心点?”
最烦上床还磕磕巴巴的男人。
虽然她也就上过两次,还是和同一个人,虽然第一次她也走神了。
被她这么一教育,他也就不管了。
下一秒,无孔不入地钻进对方的世界,任由染血的玫瑰凋亡。
像是两个人都已经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还非要找出一丝柳暗花明迹象的浪漫。
半夜,盛盏清醒过一次。
背后温热的触感让她下意识地一颤,带起腰间的手臂收紧几分。
“嗯?”朦胧的男嗓烙在她后颈,有些痒。
他成功搅乱了她的呼吸,让她不自在地往另一侧挪了挪。
江开阖着眼,将人往怀里拢,一面懒懒散散地说,“别动了,再动我要起来了。”
“……”
醒来时,江开不在身边,盛盏清扬起手臂,纱布被人重新缠过,这次蝴蝶结打得很工整。
门开着,客厅又不见丝毫动静,她以为江开已经走了,在独卫洗漱完后,随便套了件衬衫,连大腿都没遮住。
她的目光在对上沙发上的江开时,陡然一滞。
对方夹着烟的手跟着她一顿。
盛盏清眨了眨眼,这是他第一次被她抓住抽烟,本来可以讽刺一番,但眼下这场面,说不清谁更尴尬。
两人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齐齐避开目光。
盛盏清从卧室套了条短裤出来后,江开已经将烟摁灭,站在茶几边,视线下垂,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她经过,不着痕迹地往那投去一瞥,愣住。
乐队合照旁放着一张她的个人照,那是她最叛逆的时候,不过17岁,不顾阿姐反对,染了头奶奶灰,对着镜头笑得得意忘形。
她飞快绕回去,粘上毡条,将他的注视隔绝在外。
江开并没有因她的举动而收回视线,“这是什么时候的照片?”闭口不谈昨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