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有人敲门,咚咚几声,又咚咚几声。
“让哥,让哥”林嘉伟站在门口连拍数下,有些着急了,季让已经好几天没有出来了,发消息也不大回,他真怕出什么事。
季让坐起来,他的脸色很白,真的像吸血鬼似得,只不过嘴角和额头还带着伤。
他趿着拖鞋,又恢复那种颓废的状态。
门打开的那一瞬间,外面的阳光渗进屋内,季让眯了眯眼睛,有些不适应外面的光线。
“让让哥。”
林嘉伟被吓了一跳。
“敲鬼啊。”季让声音哑着,他说话时眼皮都没抬,整个人懒散地倚靠着门框。
“我这不是怕你出事,来看看。”
“我能出什么事。”季让皮笑肉不笑地那种。
他都已经苟活了十年了,还在乎这几天嘛。
“有烟嘛。”季让撩起眼皮,他说话时很轻,牵扯嘴角弄到伤口的时候,就会皱起眉,明明很疼,但他却懒得管自己。
就这样烂掉也挺好。
“有。”林嘉伟从兜里掏出一盒烟,抽出一根。
季让拿过来,含进嘴里,他返回屋内从桌子上捞起打火机,白色烟雾缭绕,他坐在沙发上,盯着垃圾桶里的棉签,那上面还沾着他的血。
他不知道现在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他只觉得老天在玩他,明明他已经接触了阳光,却又被扔进泥沼之中。
老天玩了他两次。
“让哥,你是不是跟顾老师吵架了?”林嘉伟问完,习惯性地想摸自己的绿毛,却摸到了自己的寸头。
季让抬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那天我看见小顾老师哭着出去的,你是不是惹人家生气了。”林嘉伟话说出来,语气有些不满,像是为顾唯一出头似得。
季让掐着烟头,弹了弹烟灰,“她哭了?”
“是啊,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哭着开车,还把手给撞了。”林嘉伟说完,就见季让皱着眉。
“她受伤了?”季让说话时,尾音抖了抖。
“嗯,这都好几天了,你还不知道呢?”林嘉伟站在门口,颇为惊讶,“哥,你和小顾老师没谈恋爱?”
季让看过来,他捻灭烟,声音像是卡住了一样,最后只是淡漠地说:“没有。”
林嘉伟不知道嘀咕了句什么,忽然想起顾唯一哭着跑出去也可能是别的原因。
让哥这人人渣的不行,以前女孩子们没少因为他哭,但林嘉伟想到顾唯一那种乖巧的人受了伤,还真有点可怜。
阳光渐渐倾斜,外面又响起了广场舞的声音,等林嘉伟走后,季让一个人坐在屋子里,由于长时间闷在屋子里,他突然有些胸闷,实在难受,他站起来往外面走。
窗户外,大爷大妈们穿着棉袄载歌载舞,季让靠着窗,看向外面,那盏路灯依旧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地上的血滴被融化的雪水带走了。
*
顾唯一也不知道她跟季让是不是在冷战,谁也不搭理谁,而季让再一次从她的生活中消失了,那种感觉让她很无力又无奈。
晚上十点多,她看完晚自习,往公寓这边走,路上遇见班长。
“老师,那些混混没再找过我。”班长说得还是好久之前的事情。
“没再找过你就好,好好学习,出什么事及时跟我沟通,别硬撑,知道吗?”顾唯一苦口婆心地说。
班长抱着书,憨笑道:“老师,你特别像我妈。”
顾唯一被气笑了,冲着班长后脑勺打了一下,“赶紧回家。”
“行,老师再见!”
少年往前跑,回过身来跟顾唯一摆手。
此时,正好到了公寓门口,顾唯一回过身,就见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倚靠着栏杆,他低头抽着烟,吞云吐雾地,脸上的伤还没好。
顾唯一托着手臂,站在不远处看了他一眼,气不打一出来,所幸都不搭理,当没看见他似得往公寓门口走。
路过那路灯的时候,她的手被人抓住,季让弹了弹烟灰,眉眼间透着一股散漫劲。
他总是给人一种不是很认真的样子。
顾唯一看着他,他好像又瘦了,下巴尖了,那双桃花眼紧盯着她。
“你有事?”
“你好像对每个人都挺好。”季让站在原地,明明挺淡漠的一个人,说出这话来语气有些委屈。
南一教师公寓有几家亮着灯,而门口的路灯像是快没电似得,昏暗无比。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因为我是杀人犯?”季让见顾唯一没说话,他继续自顾自地说着。
顾唯一看着他抿了抿唇,“你能不说那三个字吗?”
季让举起双手,做投降状,“ok,我不说,那你回答我,为什么讨厌我。”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那你为什么生气?”季让不理解。
他这句话说完,顾唯一觉得自己的气白生了。
“那你为什么打架,为什么不还手,为什么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顾唯一反问到。
“习惯了。”季让眼睛看着她,无比真诚。
他没说谎,而是真的习惯了,自从他从国外回来后,孙乾就没消停过,所以他习惯了。
他习惯了生活在那种状态下,所以觉得无所谓。
此刻微风徐徐,吹动了顾唯一的发丝,也牵动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