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
白眠雪眨眨眼睫,没来由得在谢枕溪怀里挣扎了一下,又抬头去看谢枕溪。
从宫里跑出来,他头顶落了不少积雪,这会儿一点点全部消融。
谢枕溪揽起他湿漉漉的冰凉发丝,眉目微敛,看不清情绪,只是他凝神看了一会儿,毫不介怀地把手心贴了上去。
白眠雪只到他胸口,眼下看起来,倒像是这五官生得漂亮,脸色苍白的小殿下自己乖乖上赶着把自己的脑袋放到他掌心,求着他抚摸一样。
“马要跑了……”
白眠雪闭着眼睛低低地道了一句,谢枕溪压根没有应他,只是指尖挑起他长长的发丝拨弄玩耍半天,方才轻叹一声,眼底的怒意平复了大半,几乎只剩喟叹,
“殿下,若一直这么乖该多好,嗯?”
他握着白眠雪的指尖,小殿下手上被缰绳勒出的印子一时半会消退不了,谢枕溪便用自己的掌心牵住他,替他揉一揉。
“不疼的。”
白眠雪突然出声。
谢枕溪斜睨他一眼,不松手,但是回过身替他去牵了那匹马,那马也好脾气,乖顺得任他牵。
“殿下方才说哪里不疼?”
“这里……还有这里……都不疼的。”
小殿下听他终于肯回应自己,连忙急急地点了点自己手心里那几道印子。
谢枕溪将他的马和自己的马依样绑在柳树上,两匹马一黑一白,见了面倒是不打架,只是好奇地互相嗅嗅闻闻。
“不管殿下信也不信——”
谢枕溪挑了挑眉,正色看着白眠雪,他腰间悬着几块有生杀予夺大权的令牌,金玉相击铮铮然作响。
配上他的眉眼,任谁都觉得,活脱脱像极了薄情寡恩的权臣模样儿。
任谁爱人爱得死去活来,都不可能是这人爱得死去活来。
“不管殿下信是不信,殿下疼是不疼,我这里都疼。”
他握着白眠雪的手指,有点黯然地朝着自己胸膛处点了一下,勾唇笑了笑,
“殿下不心疼自己这身子便罢了。”
他若有所思,
“我替你心疼,如何?”
白眠雪怔怔地半晌不语。
他眼眸漂亮如鹿,倒影里也是这人一身洒金衣襟,潇洒纨绔般站在他面前的样子。
只是他愣了片刻,忽然摇了摇头,说出来的话令人摸不着头脑,
白眠雪轻声细语,眉眼也乖得有点可怜又可爱,好像在给自己讲道理,
“可这身子又不是我的。”
“王爷你心疼他,谁来心疼我?”
站在一旁,瞧见谢枕溪的脸色,早已噤声了大半天的谢还瑾左右看了看这俩人,摸了摸脸,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缓和气氛的好机会,连忙道,
“殿下,你说得这是什么话?便是殿下要嫌这红尘皮囊非我有,只是殿下身子到底金尊玉贵,不比旁人。”
“是吗?”
白眠雪缓缓眨了眨眼。
他突然后悔起来,他刚才好像想了很久很久,他也不知自己从哪里突然冒出来这样一句话。
好像是自己心里。
这具身子其实早就死了罢。
从他穿过来,莫名又害怕地睁开眼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罢。
他只是寄居在这具身体里面的一个游魂罢了。
若哪一日倒霉露了馅儿,就是大祸临头的时候。
到了那个时候,谢枕溪还会握住他的指尖,定定地对他说,“我替你心疼这身子”吗?
白眠雪低下头轻轻呼出一口气,正想抽回自己的手,谁知却反被攥了一下。
他有点诧异地看过去,谢枕溪好似与他心有灵犀一般,也淡然抬眼,握着他的力道却半点不松,
“我有时常想,殿下脆弱得跟个瓷娃娃似的,碰一碰就碎,欺负一下就哭。”
他有点玩味地看着人,声音却比之前放轻了许多,
“所以我偶尔会想,殿下先前在深宫里,是怎么活下来的?”
白眠雪轻轻一颤,原本要飘落到肩头的雪花瞬间落在地面上,转瞬即逝。
他知道谢枕溪的意思,原本的他能在条件恶劣的冷宫里挣扎着活下来,必定不可能靠如今乖巧软绵绵的性格。
“殿下说这身子又不是你的,那我问殿下,你在哪里?”
谢枕溪发问时微微蹙起眉,似是有点嫌弃他幼稚的言论,但却没有轻视他的意思,
“我只记得初见殿下时,正是太后寿辰,殿下手里空无一物,站在那里,狼狈惶恐无措。”
“满座衣冠胜雪,那会儿你想让谁帮你?”
谢枕溪握着他的指尖,纷纷扬扬的雪片顺势落进两人的指缝里,湿凉滑腻,半晌又被彼此掌心的温度融化。
雪水化成一滩春水,湿哒哒地浸在他们掌心,难分你我。
“你的琴声很好听。”
白眠雪歪着脑袋想了想,垂下眼帘小声说,很乖很乖的模样儿。
那会儿他刚刚穿来没几天,既胆小又莽撞,傻愣愣地央求了白起州把自己带到太后的寿辰上去。
只是自己太匆忙,原主又不招人待见,一时连礼物都不曾备下一份,周围倒都是等着看好戏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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