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七拐八弯,转到了最深处,关押十恶不赦之徒的那间牢房,谢枕溪方才停下脚步。
周围空荡荡无人,唯独牢门里头吊着个人形的物体,只是沾血太多,面目一概看不清。
“啧,折腾成这样,是有意倒人胃口?”
谢枕溪看了两眼,语带讥讽道。
“脾气太暴躁可不是好事。”
身后忽然悠悠一道声音,白眠雪回过头去看,只见那人中等身材,脸颊瘦长,他负手过来打开牢门,将那吊起的人转了一面,
“瞧瞧,这背后不还是好好儿的么?他自己熬刑不过,怎么能赖我们故意倒人胃口?”
范无径笑着松开手。
白眠雪不敢盯着看,赶紧移开了目光。
谢枕溪伸手替他理了理快要滑落的大氅,只瞧了一眼就转过脸,毫无兴趣看那血葫芦般的人,淡淡道,“可招了?”
范无径点头,“招了。”
说罢却故意笑着卖关子,“你猜他供出了谁?”
谢枕溪作势要拂袖而去,被他一把掣住袖子,“哎哎……我说,我说还不行,你先别忙着走啊!”
见人站住,范无径罕见地怒了,啐了一口,“什么脾气!”
“你叫人请君入瓮,难道还要本王给你好脸色看?”谢枕溪眯眼瞧他。
“哪有那么严重,你们今日不是本来也要来审贺兰敏栎的么?”
范无径笑起来,眼神却清明。
白眠雪看他们一番交锋,恍然想起刚才那几个官员的眼神,还有门口重兵把守的阵势,忽然不确定地看了看范无径,又瞥了眼那个血葫芦,几乎觉得天旋地转,不敢肯定地小声道,
“他……他供出了谁?”
范无径笑笑,指了指,却正好落在白眠雪和谢枕溪中间。
白眠雪想再看一眼,他已经收回手指了。
“我们若当真行刺,今日又怎会安然自若,不带一兵一卒欣然进宫,岂不是引颈受戮?你在慎刑司这么多年,难不成越活越回去了?”
谢枕溪早年就与他相熟,此刻训起来毫不客气。
范无径笑,随即又变成了苦瓜脸,“这些我难道不清楚?所以你们还不是好端端站在这儿,哪有那不长眼的真敢上来捆,真敢来绑?只不过请你们进来一趟而已。”
“只是陛下如今盛怒,命我日落之前必须审出下落。不然就让我提头来见。我哪有这样本事?”
他指了指里头那不成人形的血葫芦,颇为难地看着谢枕溪,急道,“他先前的供词全当放屁。看在贺兰那个女囚的案子我也帮过你,你且帮我一回,不然我命今日休矣!”
谢枕溪却不急不躁,神色淡淡的避到一旁。
范无径知道他还在不满自己方才先发制人,待要恨谢枕溪拿捏人,却知道自己这朋友的脾性。
只他忽然间瞥了眼旁边披着一身翠色大氅乖乖站着,被人犯吓得不怎么抬头的五殿下,忽然打通一窍似的,觉得心思都活泛了。
京中近来一直隐约有些离谱流言,道五殿下是北逸王心尖上捧着的人。
流言岂可当真。
只是见今日情态,谢枕溪分明火冒三丈前来找自己兴师问罪,却还不忘替人整理外袍。
他难得机灵一次,连忙朝着白眠雪那边杀鸡抹脖子地哀恳使眼色,连口型都做出来了,
“殿下,帮帮忙!”
第127章 一百二十七
白眠雪:“……”
小殿下悄悄瞥一眼那个人影, 心里咯噔一下,又赶紧挪开眼, 为难道,“这样刑讯,不好吧?”
“好殿下,莫看下官这会儿全须全尾站在这里,但若是天黑之前审不出名堂,只怕你该可怜的就是我了。”
范无径摇摇头,堂堂七尺汉子, 朝廷命官,此刻看着竟有几分哀怜。
白眠雪瞧了他一眼,抿了抿唇。
又眨眨眼,欲言又止地朝谢枕溪脸上看了看。
这么来来回回几次,谢枕溪终于“啧”了一声, 回头瞪了范无径一眼,
“别在他跟前装可怜。”
他不经意地瞥了眼吓得白眠雪瑟瑟发抖的人影,不满道,
“既是审不出来,那还吊着干什么,再过一阵折腾得断了气,你去把魂勾回来?”
范无径此时如抓住救命稻草,自然是言听计从, 连忙吩咐两个侍卫快手快脚把这二人放下来。
其中一个临走前, 甚至还贴心地给盖了片草席,遮住了斑斑血迹。
谢枕溪轻蹙眉头, “你将他们的住所搜过了没有?”
“已搜过了,只有一些说不清来源的金银玉镯之类, 零零散散,加起来约摸值百余金。估计是各宫人的贿赂,长年累月里攒出来的,无甚特别的。”
范无径见这人终于松口,长舒一口气,赶紧朝白眠雪感激地笑了笑。
白眠雪缩着脖子裹紧了自己的外袍。
这里太冷了。
他心里只盼他们能快点儿结束。
“不对,再搜。”
谢枕溪皱眉,“张平意,傅年丰,这俩人听着不耳熟。”
“我查过了,先前陛下那里有两人告老还乡,他二人才得以从内侍监被调到皇上身边,如今尚不足一月。只因陛下病了,每隔四个时辰就需人侍奉汤药,就安排他二人侍奉寅时那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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