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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端流年迹_云之豆【完结】(18)


单迹好想对他说,困扰我的不是你的心意,相反,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得到的最重要的珍宝。
他想放声告诉他,我也喜欢你,我们在一起吧。
他想摇着他的肩膀问他,为什么这么傻,用花了两年时间炼制而成的御道笔换了这个虚有其表的木牌。
但是他做不到。他的嗓子被所谓的责任堵住了,竟连一个字也说不出,只能僵硬地点点头。
银长冰没有哭,印象中他从未哭过,但声音里带了湿意。他抬起头,道:“好,好,好。”然后像怕打扰到他似的,飞快转身离开。
心疼到麻木,单迹取下面具,久久凝视着他离开的方向,无声地流下眼泪。
你不哭,我便替你流泪。
他的手指缱绻地在银长冰方才吻过的部位流连许久,尔后,一狠心,将整个面具付之一炬。

  ☆、疑问

  单迹一宿未眠。
他躺在chuáng上,整晚都盯着银长冰送给他的木牌。这木牌肯定不只有外表好看,不然拥有清瞳的银长冰不会不惜重金买下它。女帝给自己妖王骨,也是想买到这木牌,看来,这木牌说不定真的有神明护佑。
保佑有qíng人终成眷属。
如此说来,把这块木牌烧了才是明智之举。但他纠结了一个晚上,愣是没下定决心烧了它。
直到天蒙蒙亮,他才把木牌取下来,放到鼻子前嗅了嗅。那上面仿佛还残留有银长冰身上淡淡的香味。这香味,就像家里用的洗衣粉,闻起来暖暖的。
单迹自嘲地想,总觉得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倒是越来越喜欢这个人了。
那红线上面带有妖族的法术,可以随意地收缩伸长。单迹拉长了红线,把木牌挂在脖子上,然后双手覆住木牌,侧身浅眠。
快到正午时,他才起身,也懒得多走几步,直接传送到了正殿。
看到金红色的火焰,女帝笑道:“教主果真是万金之躯,竟连这几步也走不得么?”
沈瑜和银长冰已经等候多时了。紫玉在银长冰手中的木棍里待着。
眷属不能脱离宿主太久,她一连几天飘在外面,怕是要睡上好些时候才能恢复了。
单迹双手捧着妖王骨上前:“抱歉,不能给你你想要的木牌。”
女帝接过妖王骨,看到单迹脖子上的红线,调笑道:“既然带回来了,让给我如何?我这里还有很多宝物,任君挑选。”
站在单迹身后的银长冰立马紧张起来,双手在两侧攥成了拳。
“哪能啊,”单迹回头,对银长冰粲然一笑,“这可是我最宝贵的弟弟送给我的。”
双拳倏地松开。银长冰心想,这样便够了。
单迹又一次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承蒙女帝大恩,日后若需我等相助,定将万死不辞!”
“你的誓言,我收下了。”女帝招手,“送客。”
迈出宫殿的一瞬,女帝传来心音:“愿你早日魂归故土,单迹。”
……这话听起来相当不吉利。
但是,单迹深吸一口气,反身对女帝深深地鞠了一躬。这一次,不是以言越颐的身份,而是以单迹之名。
谢谢你。
沈瑜舒了口气,无论是以哪种方式,至少两人的关系是回到正轨了。
银长冰被前两天单迹的态度一吓,变得温顺了很多。他把所有的棱角收了起来,就真的表现得像一个弟弟了。
但单迹知道,他是在委屈着自己。都说qíng不知所起,一往而深,qíng这一字,哪能说收就收呢?
这么想着,鼻子又是一酸。
“把你的刀给我。”
银长冰听话地奉上长刀。
单迹凝神,往长刀里注入火力。吸收了之前没有的那部分力量之后,瞳色和焰色就一同由红色变成了赤金色。这当然是小说里没有出现过的,因此带来的新奇感和自我满足感更甚。
然而这长刀恐怕是遇qiáng则qiáng,自以为变得很qiáng的单迹在喂饱了长刀后依旧感受到了脱力。由于火焰颜色的改变,刀身也不是原来的黑红色了,而是变为了深橙色。
银长冰拿回长刀时,才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单迹的不同。火焰愈发炽热了,几乎要融化了铸成刀身的冰玉。即使他没有加以引导,火焰也自发地放出了威压,好似在张扬地展示自己。
我总是被你保护着。银长冰把刀收回刀鞘,极小声地自言自语道。
单迹耳朵一动,听到了这话。可他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于是就僵硬地转了话题:“沈瑜,到赫家大概要多久?”
沈瑜算了算:“西域的路是最不好走的,所以到赫家所需的时间应比从云影山到女帝处的时间短。”
“你可有和老师通过信?”
“昨晚我已将我们的进展告诉了涵老,他今早回信说教中一切都好,教主不用担心。只不过派到古昧处的探子报告说,前些日子有一十人小队走出了南域,好像是要执行什么机密任务。”
云影教的通信手段,是一种教内自创的术法,其效果与传送术相近,所以相互之间的传信很方便。
提到术法……
单迹忽然问:“长冰,书阁不是有禁制吗,你怎么把书拿出来的?”
银长冰听他叫自己的名字,受宠若惊的同时猝不及防,脱口道:“那种程度的术法能奈我何?”
真是江山易改,本xing难移。
银长冰悔的肠子都青了,单迹却在一旁“噗嗤”地笑出声。
他拍拍银长冰的肩膀:“这才像你嘛。”
银长冰脸一红,扭过头去不和他说话。
“然后呢,赫家到底是个什么qíng况?女帝和我说,遇到赫家不可qiáng横,只能晓之以qíng动之以理,你有什么想法了没?”
沈瑜苦恼地揉了揉太阳xué:“外人都传赫家握有术法的本源,只是这么多年来谁都没有弄清楚那本源究竟是以何种形式存在。另外,这一代的赫家家主意外的是位女子,名为赫芸,好像比先任都要qiáng势很多。”
那“本源”的形态书中有所提及,单迹很清楚,只是不便再次提出。
“但是,最让我感兴趣的,还是前阵子的一条传闻——”沈瑜把玩着折扇,目光飘远,“‘本源’受重创,赫家实力下降。”
“‘本源’受重创?什么时候?”
“消息是前段时间才传出的,不过听说受创时间是六年前。赫芸的兄弟们都不愿接这个烂摊子,所以家主的位子才落到了她这么个女子身上。毕竟,赫家和女帝一族不同,是男子继承制。”
六年前?那不就是自己到这个世界的时间吗?
难道是因为自己这个异物进入,使世界的秩序被打破,本源受创吗?
单迹把一根手指放在唇前,陷入深思。
古昧在原著中也是一大重要角色,但远没有现在传的那么神通广大和诡秘。看来真是世事环环相扣,一环变,环环变。
由于朝廷势力的下降,整个国家被割成了五部分。五家原先至少保持着表面上的制衡,然而女帝却放出消息,宣称支持云影教。一时间,天下哗然。大家纷纷猜测女帝会有此番举动,是因为倾心于云影教主言越颐。
单迹十二岁继任教主都没引起此等轩然大波,果真天下百姓最津津乐道的,还是桃色事件。
三人进入北域后,便发现身上盘缠所剩无多,只得寻得一家千水派的茶铺稍作休憩。
千水派的店面遍布天下,单迹给掌柜看了眼那金质的旗帜,掌柜就咋呼着给他们上了最好的茶。
屋漏偏逢连夜雨。单迹刚坐下,就听到坐在最前面的说书先生“啪”地拍下惊堂木,开始娓娓道来。
“想必诸位都有所耳闻,女帝可谓是倾城国色,哪位男子见到她不跪倒在地?但那言越颐却偏是奇葩中的奇葩,俊杰中的俊杰,见到女帝非但没有动心,反而还一心一意地想要说动女帝归顺于他。想来,言越颐若不是真的不食人间烟火,便是有些迟钝。”
单迹捏着茶杯的手一紧,脸色变得比黑夜更黑。
沈瑜含着一口茶,想笑又怕喷出来,涨得鼓鼓的两颊上下抖动着,憋得眼珠向外凸起,看上去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
银长冰本来很抑郁,但看到两人苦bī的模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单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银长冰已经好几天都没有笑了,得他一笑,自己丢点脸失点名声也无妨。
掌柜看到贵客脸色不善,忙叫停说书先生,讪笑道:“诸位,今天就到这里。”
客人们悻悻离去,只剩下了单迹三人。单迹一招手,掌柜就屁颠屁颠地跑了过去。
“我问你,今日城中可有怪事?”
“这倒不曾。”单迹正失望,掌柜又接着道,“不过这几年来,每隔几个月就会有一位术师失踪。下一位失踪者,怕是在这几日就要出现了吧?”
单迹和沈瑜jiāo换了个眼神。
单迹道:“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唔,这我不大记得清了。约莫是五六年前?”
又是六年前。
看来这和本源的受创有关。究竟是什么支持了赫家在本源受创后而不败?失踪的术师去了哪里?
单迹忽然想起那些被他刻意置于脑后的问题——
把自己叫来这个世界的是谁?有什么意图?自己是因为遭到车祸来到这里的,还是为了来到这里遭受了车祸?
他觉得背后一凉,好像有巨大的黑影把他包裹了起来。
这个世界,是真的存在的吗?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部分完成~好吧,其实也就是第二个故事......欢迎大家提出意见和建议~

  ☆、本源

  三人好生休息了一番,才往赫家进发。
赫家在名义上是北域的统治者,所以他们的屋子坐落在了北域的中心。
赫家是历史悠久的家族,较之云影教和女帝一族更为稳重,没有建筑宫殿去挑战皇帝的权威,而是老老实实地住在了院子里,如同普通的大户人家,倒有点偏安一隅的意思。
从门口到内室,三人一路畅通,连个人影都没见,更别说受到阻拦了。可一踏入内室,整个气氛就陡然一变,扑出几丝凌冽的杀气来。
沈瑜警惕地把折扇拿在胸前,嘴上却依旧大大咧咧:“先前我还有点怀疑传言的真实xing,现在看来,赫家是真的衰落了。”
银长冰也跟着从锦囊中抽出长刀,做好备战准备。
然而内室里空无一人,桌上的茶还冒着热气,看来就在前一刻都还有人在。
单迹若有所思地摸着带有余热茶杯。按书上的说法,赫家大宅里该是有一个大院子。现在看来,竟是死路了?
银长冰眸光一闪,指着对墙道:“那墙后边好像有什么。”
“别碰!”单迹下意识地大喊。
银长冰揉着被他嚷疼的耳朵,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我没打算碰。”
单迹抱歉地笑笑,挠了挠后脑。关心则乱,自己方才是真有点急了。
他走上前,轻轻推了一下墙。墙角微微松动了些,看来后面别有dòng天。
单迹道:“你们后退一点。”
言罢,他深吸一口气,眸色变为赤金。几团火焰凭空生出,恰好在他腰部齐高处绕成了一圈。随即,几团火焰一同向墙砸去,硬碰硬地把墙砸出了个大dòng。
从dòng口处,便可将墙后面的景色一览无余。正是单迹惦记着的大院子。
院子中央生长着一颗巨树。树的高度虽然不高,但树枝却向四周张扬地伸展着,那般生气,因着从千万年前开始绵延至今,带上了几分历史的厚重感,叫人看了,不由自主地想要跪拜臣服。
——本应如此,可那树实则一叶未生。明明是在chūn天,却好像只剩下了最后一口气,光秃秃的枝gān屹立着,就连残叶也没有一片。
是了,这就是承载了“本源”的树了。
圣经中提到,伊甸园中央有一棵生命之树。而在犹太教的思想里,卡巴拉生命之树是神创造宇宙的蓝图。作者大概是受了这等思想的影响,才把树作为了本源的载体了吧。
只是这树凄惨如斯,怕是真的受了巨大的打击吧。
一个女子站在树下,一手搭着树gān,抬头凝望着枝枝gāngān。听到墙壁传来的爆破声,她蓦地回头。
她这么一回头,枯树就像突然活过来了一样,猛地伸出几根枯枝,牢牢地给单迹全身捆了个结实,然后不由分说地把他拖了进去。
银长冰赶忙提刀追上去:“笨蛋,你gān嘛不躲?还不烧断它?”
“你以为我不想躲?”单迹有气无力地答道,“你没看清楚吗,这是术法的本源。术师被它碰到了就会变成废物一个。”
银长冰闻言,顿住脚步,上下打量起这树来。
“厉害……”一句赞叹脱口而出。
银长冰凭着这双清瞳,阅过的术法没有一万也有上千,可从来没有看过如此恢弘的场景。这树虽然半死不活,奄奄一息,但缠绕在树上的种种术法并没有减弱半分。
不同xing质的术法对应了不同的颜色,此刻映在银长冰眼中的,鲜艳至刺眼。哪怕是千万年的时光,哪怕是伤筋动骨的重创,也没能让它褪色半分。
全身的血液与这巨大的阵法产生了共鸣,躁动着,叫嚣着,沸腾着,似乎是在引导他做这些什么。
“银长冰你给我醒醒!别被这东西迷惑了!”
沈瑜的叫喊把他拉回现实,他重新聚焦,发现自己竟握着长刀对着沈瑜。
“对不起,我……”银长冰把刀扔在一边,扶住还晕晕乎乎的脑袋。
沈瑜也没说什么,松开抓着他的手就飞奔向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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