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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妆_青铜穗【完结+番外】(131)

  周南道:“把布袋剪几个窟窿。免得闹出人命来。”说着看向手下乖乖不动的霍珧,又吐了句说道:“看这满身的酒气,怪不得会被人堵在山路上打,连这点警觉xing都没有还敢闯江湖?只怕被人杀上十次都有可能!——走,上山神庙去!”

  两个人将捆住的霍珧放上马车,然后开门往山神庙驶去。

  过了小半个时辰,马车七弯八拐地便从南洼庄转到了东郊外山岗上的山神庙里。

  周南将霍珧扛到庙里,砰啷往地上一丢,哼了声,然后从腰带里把谢琅给的两张银票塞到霍珧从布袋下露出来的腰际。“我们二爷也算对你仁致义尽了,你往后就好自为之吧!”

  说着,两人雄赳赳出了庙门,驾车呼啸离去。

  马车下了山,一直没动的霍珧这才在布袋里睁开了眼睛,反扣在后头的双手动了动,一支两寸来长的小刀便就从他袖口里滑到手上,即使是眼睛看不到的背后,他的五指也十分的灵活,很快,缚住双手的绳子就被割断了。

  他把布袋脱出来,站到庙门前空地上伸展了下筋骨,然后从腰间把那两张银票抽出来,又把束发的木簪子里粗的那头打开,从中拿出颗龙眼核大小的夜明珠,对着银票照了照。

  “五百两?还真大方。”

  他扬唇笑了笑,将银票慢慢折回腰间,而后慢悠悠踱下山坡。

  谢琬自从搬进颂园之后,就渐渐早成了早起到荷池畔读读书散散步的习惯。

  虽然起chuáng时便觉今日天色格外yīn暗,似要下bào雨的样子,她也不愿错过这一日里最美好的时光。

  然而等她到了荷池畔,看见背着手悠闲自如站在光秃秃的柳树下的那人,顿时便走不动了。

  “霍珧?你怎么在这里?”

  她可不认为谢琅会提前让他回来,而且如果谢琅已经回来的话,她一定会第一时间知道的。“你怎么不留在田庄护卫二爷?私自离岗,可不是身为一个护卫该有的行为。”

  霍珧噢了一声,将负在身后的双手往开,从腰间拿出两张银票来,说道:“我昨儿夜里赚了五百两银子,十分高兴,但是又不知道这钱我能收不能收,所以回来请你裁夺裁夺。”

  谢琬疑惑地把银票接过来,一看上面居然印有她的私讫,便不由顿了顿。府里所有的银钱支出都是盖她的私讫,这银票自然是出自府上。可是这么大面额的银票怎么会出现在他手上呢?……是了,谢琅!除了罗升父子之外,只有谢琅手上才会有这么大笔面额的银票。

  罗升当然不会有钱给霍珧赚,罗矩又远在京师,那就只有谢琅了。

  谢琬回想起当初他狠劝她把霍珧弄走时气极败坏的模样,心里顿时如明镜一般了!

  谢琅竟然以这种手段想把霍珧给弄走,这也太让人无语了!

  她打量着面前霍珧,不动声色将银票夹在书里。说道:“二爷他们今天去哪儿?”

  霍珧道:“据说是去西山林地——”

  说到这里,一滴雨正好滴到他手背上,他看着这滴雨,蓦地皱起眉来。

  一大早天色yīn沉沉地,北风也微微地刮了起来。

  程渊在廊下袖了手,与踌蹰满志的谢琅说道:“今儿怕是有雨,山路不好走,不妨改日再去罢。”

  天儿也冷了,早上起来他还特意加了件夹袄,谢琅从小娇生惯养,并不曾受过什么风霜,若是这一去着了凉,他们做下属的,也是不好jiāo差。

  谢琅却浑然不以为意,那个来历不明的霍珧终于被打发走了,他十分高兴。一面添着衣裳,一面笑道:“我们过来都十来日了,再拖着下去,多半会影响下一步行程,还是去走走吧。便是遇到大雨,我们就找个地方避雨就是。”

  程渊见他正在兴头上,也不忍扫他兴致,遂让吴兴银琐带着雨具,然后又让周南胡峰二人都跟上。环视着看了圈,说道:“霍珧上哪儿了?”

  谢琅咳嗽着道:“他临时去办别的事了。”

  程渊听出有疑,但是也不便说什么。

  云层越来越厚,风力也开始加大,驾车到了半路,雨点便开始打得车蓬啪啪作响,风也撩得车帘飞上半空,吴兴拿了笠帽将车窗挡住,好歹保住了车厢不致于受淋。然而走不到半里路,那雨已经斜飞着扫进来了。

  谢琅忙道:“快让周南他们都进车厢来避避雨!等雨停了再走!”

  在贪图安逸的谢琬的指示下,谢宅里的马车都打造得坚实而又宽敞,坐个十来人根本没问题。吴兴开了车门,赶车的周南胡峰就将车子停稳在河岸上靠田地那边的位置,躬身进了车厢来。

  几个人挨着车壁坐下,如此无风无雨,倒是也松了口气,只是车子在风雨里不停地晃动着,马儿在雨里不时地发出烦躁的嘶鸣,让人仍有几分不安。

  谢琅终于懊悔道:“早知道就应该听从程先生的劝告,等改日再来。现在这样,不但什么事也办不成,反倒大家一同困在这里,进退不得。”

  程渊连忙劝慰:“二爷不必自责,这也是难以预料之事。”

  但是不管怎么说,外面的风雨一点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车厢里虽然淋不到风雨,但等待却是最难熬的。周南最先忍不住,先挪开车窗往凶看了看,风雨像突然见着了羊群的láng一样透过fèng隙狠扑进来,胡峰吴兴连忙帮着把窗掩住了。

  151 丧气(单调的宝儿*和氏壁+1)

  “这样等下去也是不成,路上的泥已经被雨水浸透了,车轮随时可能打滑。如果马匹站不住而走动,我们随时都有可能会冲下河里去!”

  马车停的位置一边是河流,一边是田地,若是马耐不住xing子时往田地这边走还好控制,若是往河那头走就十分危险了!

  大家面面相觑。周南咬牙道:“我去附近弄些树枝和茅糙来捆住车轱辘,再找个木桩子钉下地,把马拴住,这样便可无虞。”

  胡峰道:“我随你一道去!”

  周南将他摁回去:“二爷和程先生都在车上,你得留下来照顾着。”说着,仔细把门开了条fèng,一猫腰从迅速打开的车门里钻出去了。

  谢琅担忧地看着他出去,却是又无可奈何。

  在车里还不觉得,到了雨地里,看到眼前的雨幕将眼前的景物都遮去了大半,才知道这场雨真不是盖的。周南披上蓑衣站在车头打量了四周两眼,先从附近的地里找了棵胳膊粗的小树劈断,然后拿尖的那头徒手捶进泥地里,将马缰拴住了,才又往不远处的山脚下跑去。

  大雨下的马匹已经十分焦燥了,他必须赶时间拿来茅糙将车辘捆住,然后把马卸下来。

  好容易捋下了一抱枯糙藤枝,他回到马车所在处,马儿看见他,顿时扬起四蹄来表达被拴的不满。

  他弯腰蹲在车底,一边往车辘上缠藤枝,一面关注着马的动向。两匹马见到他对它们不理不睬,愈发烦躁起来,一面高声地嘶鸣,一面不住地去拽拉木桩。

  周南也很忧急,这马车本身就重,车里又坐着五个人,他必须花上全部的力气才能把车辘抬起来才能使藤条穿过去。

  胡峰在车窗口看见。不由分说跳下车来。吴兴银琐也跟着跳下来了。

  有了帮手,顿时就松快很多,周南吁了口气,从绑好的左边车辘转动右侧车下。

  然而才到了辘下。忽然砰啷一响,马车急迅向后滑退——两匹马竟然把地里的木桩拔了出来!

  “快躲开!”

  胡峰一声惊叫,同时扑上去去抓马缰,然后两匹马突然之间又重获了自由,哪里控制得住?顿时拉着车厢往四散里狂冲!

  车底下的周南根本没有办法从车下泥泞与车底的狭小空隙里脱身出来,于是就像个被绞进去的稻糙人一样,随着马车毫无章法的冲撞而在地下滚动着身子。

  吴兴银琐急得大叫,谢琅再也呆不住了,推开门便要往下跳,如不是程渊死死将他拖住。便是不被马踩在马蹄下,就是被车子的晃动而甩下河!

  胡峰虽然担心他,但是车上还有谢琅,因而也只得死死地拉住缰绳!

  “把手给我!”

  正在这时候,一道不容人抗拒的声音赫然在马车旁响起!

  周南于眩晕之时下意识地转过头。便见倾盆大雨之下,一个人浑身透湿站在车厢下,一手死抓到车辕,一手向他伸过来——居然是昨夜里被他们丢弃在山神庙里的霍珧!

  他的目光凝重而专注,在这样的注视下,周南完全已失去了思考能力,下意识把手伸出来。霍珧咬牙将车底扛在肩头,趁着车轮半侧而起之时,将他一把拖出了车下!

  周南翻滚在田地里,眼耳鼻口都泥泞,大雨也仍然像石子般打在他脸上,但是他觉得这一刻舒畅无比!被霍珧从车底里拖着滚出来的那一刻。他觉得生命又回到了他的身上,这种感觉如此深刻如此清晰,使得他简直不愿意忘怀!

  人只要能平安活下来,岂不什么东西都是次要的了?

  这边厢霍珧见得他已然脱了险,随即将车厢放下。因着他扛住车厢的时候马儿仍在死命地往前冲。等他脱身出来之后,马车便顺着这股前冲之力飞速向前奔跑!

  胡峰连忙抓紧着缰绳,而眼下两匹马哪里能受他控制?

  “让我来!”

  正在他手足无措之时,霍珧几个大步追上马车,抓住车辕跨上了车来。

  他一把拽住胡峰手臂将他拖到车头坐下,然后紧抓着缰绳,飞身纵上了其中一匹马背!

  马车仍然在往前急速的行驶,但是他们在他的驱使下,竟像是见到了主人的两只猫儿般,渐渐地安静,渐渐地变驯从,马车里的谢琅程渊都感觉到安全了,可是他们看着马上挥舞着马鞭气势如虹的霍珧,都睁大眼久久地说不出话来。

  再没有人能够想到,在这样的关键时刻,能出来救他们的居然是霍珧!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刚才每个人都作好了周南必死于马下的准备,甚至也都做好了谢琅程渊不是被甩出马车就是跟着两匹马冲到河流里溺水的准备,可是谁也没想到,这个新来的霍珧,美得比娘们儿还要过份的霍珧,他像从天而降的天神一样救他们脱出了险境。

  没有一个人伤亡,似乎在他出现的那刻开始,就注定了今日之险不过是虚惊一场。

  马车向前走了一两里,渐渐缓下来,霍珧将它们掉转了头,又慢慢地驶回原先的位置。

  田堪上吴兴和银琐伴着周南并排坐着望着马车来处,一个个瞠目无语,像一排木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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