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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_对镜毁容/逝川【完结】(120)

  就如同我无法接受王爷身边没有若水一样,我也无法想像,一旦摄政王府少了那位飞扬跋扈、美丽得叫人赏心悦目的颜知将军,将会是怎样一种怪异的光景?

  王爷与颜知将军旁若无人的忘qíng拥吻着,直到我模糊的眸光逐渐清晰。

  “我原本以为,你我再见时应该已是天人永隔,却不想上天竟然如此厚待我。”被王爷吻得气喘吁吁的颜知,极为亲昵地揽着王爷的脖子,又霸道地扯过王爷的御寒斗篷遮挡着寒风,“‘罪该万死也不准死’,这话可是你说的。君无戏言,你不能拿御下无方、纵军哗变的罪名办我。至少,我活着的时候不许,死后就随你了。”

  说着便又一脸贼笑地盯着王爷,qíng不自禁地将嘴唇送了过去。大约是被王爷狠狠咬了一口,颜知又吃痛地别过脸,抽着凉气说道:“我知道夜平川的事是我搞砸了,十多万远东军被我折腾得只剩三万人,纵然我死十次也不够抵……不过,我就剩这么几天命了,你还当真要办我啊?”

  王爷毫不客气地捏着他漂亮的下巴,缓缓吐字警告道:“颜、愚、言!”

  并不温柔的三个字,出口便让颜知将军稍稍一怔,眼中的轻佻狡黠霎时间褪色,垂首眨眼之间,泪水便滚了出来。半晌,方才听见颜知将军哽咽的声音:“矜,原谅我,我不是存心的。我也不想离开你……”

  泪水与未完的言辞,一同被王爷封印在温热的唇内。

  抵死缠绵的结果,就是在回城时候,颜知将军那微微红肿的嘴唇,吸引了所有城守军的目光,也轻而易举地让人忽略掉将容颜藏在风帽中、刻意掩藏了行迹的王爷。

  因为岗哨哨兵并未有伤亡,莫名其妙燃起的láng烟,很容易就被颜知将军胡诌着理由打发了,半个时辰之后,整个燕子谷的守军几乎都在偷偷摸摸地jiāo换着消息,议论着前西南督军洛茗洛大人突然出现在夜平川,究竟有何深意……

  而我这个被燕子谷三万守军共同瞩目的前西南督军洛大人,正chuī着冷风、吸着鼻涕,守在防守严密、消息滴水不漏的军机枢纽院外,听着chuáng榻上王爷与颜知将军颠鸾倒凤、热qíng似火的喘息……

  许久之后,方才听到王爷的召唤,抖落满身的轻霜,轻轻推开了门。

  “……不、不要出来。就在里面,再待一会就好。”

  颜知略略带些嘶哑的声音,慵懒地提出暧昧的要求。

  单薄的合欢幔帐下,颜知luǒ露大半的白皙身子温顺地蜷缩在王爷怀里,私处密不可分地jiāo合着,qíngyù尚未褪尽的眼中有着微略的失神和恍惚,喃喃道:“只有你深深埋入我身体里的时候,我才会有一点点真正活着,真正拥有些什么的感觉……其实,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害怕,明明伸手就可触及,却怎么都感觉不到真实。心里总是空dàngdàng的,面上叫嚣得越厉害,心里就害怕得越厉害……所谓色厉内荏,大约就是我这样的人了吧?”

  王爷不动声色地示意我先站一旁伺候,我便轻轻停住了原本轻缓的脚步。

  沉默在充满qíngyù的气息中蔓延,王爷神qíng很有些哀伤,却只是轻轻抚弄着怀中温热的躯体,并没有任何安抚宽慰的言辞——王爷可以给颜知将军权势,可以给颜知将军富贵,可以给颜知将军飞扬跋扈的骄宠,也可以给颜知将军体贴入微的温存,却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给颜知将军一个令他安心的承诺。

  因为,那所谓的爱,原本就是王爷没有的东西。王爷既不允许自己有爱,自然也不能将之承诺给别人。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痛?”

  颜知忽然抬头,额头狠狠抵着王爷的下巴,“……我一直都在想,为什么在chuáng事上其实很温柔的你,给我的第一次却那么粗bào?……这些年方才渐渐明白,你是想告诫我,与你结合的结果,或者说,爱上你恋上你的结果,终究只有濒死的痛苦,绝没有任何快感和幸福,对吧?”

  整张脸就这么埋进了王爷的胸膛,哭声也在瞬间迸发:“……可我偏偏就迷上了这种濒死的痛苦。痛得浑身痉挛控制不住手脚,人间地狱都分不清楚的时候,我才知道你在我身体里面,灵魂里面,不用伸手就感觉得到!”

  白皙如玉的身子颤抖着伏在王爷身上,原本以为应该放肆的哭声,却逐渐化作几乎不能喘息的饮泣。王爷伸手紧紧拥抱着怀中的人,却又自持地放松了身形,轻轻揉着颜知将军那乌黑的长发,安抚着他,目光游离地望向侧面一个虚无的所在。

  “……我知道。我知道的。”

  温柔地亲吻着怀中人的黑发,眼中毫不掩藏的眷念与怜惜,让我头一次感觉到,王爷那骨子里与生俱来的锋利与倨傲,于此刻彻底地放下。高高在上的君王,终于放低了身形,赤luǒ着心灵拥抱他即将离世的qíng人。

  缓缓翻身将颜知放倒在洁白的铺褥中,看着他乌黑的长发铺了满chuáng,王爷动qíng地吻去了他满脸的泪水,灵巧的指尖已再次探到颜知脊背上最敏感的地方:“……其实,你也知道的。对不对?”

  ……

  缓缓放下内室的幔帐,我悄然转身,离开了外室。摸了摸下巴的湿润,却不知什么时候竟已泪流满面,想笑,无论如何也笑不出来。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痛?”

  ——“与你结合的结果,或者说,爱上你恋上你的结果,终究只有濒死的痛苦,绝没有任何快感和幸福,对吧?

  ——“……可我偏偏就迷上了这种濒死的痛苦。”

  ……

  耳畔不断回响着颜知将军梦呓般的声音,我从来都没有怀疑过,爱,或者,爱qíng,是这世上最可怕的存在。

  从来都是。

  67、残傲

  尽管已进酉时,淡淡的天光映着雪色,夜幕仍似离得很远,身中九生咒的颜知将军有着回光返照一般病态的旺盛jīng力,沐浴之后依然披着单衣趴在chuáng榻上,痴痴地望着王爷的一举一动。

  伺候洗漱之后,连日奔波的王爷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只命人打开了门窗,迎着雪原清冷的寒风,盘膝坐在窗前缓缓导息吐纳。

  旁人只知道王爷剑法绝高,艳羡不已,却鲜少有人知道王爷少年时因练剑耗费了多少jīng力,五岁习剑开始一直到十四岁授书礼之前,王爷每天练剑八个时辰,一个时辰洗漱用膳,一个时辰读书,剩下两个时辰导息吐纳,权作休息。

  尽管王爷修习的内功极为jīng妙,到后期只须调息半个时辰,就能抵得过普通人一夜安眠,然而失去睡眠的那种日复一日、岁月似乎永无休止的可怖感觉,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忍受得了。

  记得王爷授书礼的前一天,也正是王爷技剑大成之日。心知王爷日后无须再花费那么多时间来练剑,我特意在王爷睡榻上布置了寮国贡来的云罗锦衾,香炉里也燃上安神扶宁香,王爷沐浴之后坐在chuáng榻上,却有些怔忡地告诉我,他早已忘掉应该如何入眠。

  原本以为这种仿佛于上天抢夺时光的日子,许久以前就已经结束,却想不到它竟然又会在此刻重新出现——私心底仍旧一直不愿相信,无所不能的王爷居然当真救不了颜知将军。然而王爷如今的举动,却让我侥幸的揣测在瞬间化作齑粉……

  “……大人。”一个内敛清朗的声音谨慎地传来。我知道这是颜知将军的心腹侍卫,适才我在屋外伺候时,他便几次三番劝我到侧屋取暖,言谈举止并不粗俗,还隐隐指挥着院外的防卫,可见地位不低。

  果然,颜知将军极好脾气地侧脸寻声望来,打手势示意他放低声音,自己则轻手轻脚下了chuáng,趿着鞋子走到了外室,凑近身形问道:“什么事?”

  “萧涯离已经从荏苒古城撤军,大军返回亘雪城驻扎。不过,跟随萧涯离身边的那位白衣军师,一直在荏苒古城盘桓。”

  颜知将军眸光一闪,低声笑道:“她既如此勇气可嘉,我们自然不能不给她这点面子——让白倾、秦纪准备一下,明天我就要看到这位指点江山的女军师的首级。”

  “属下明白。”

  侍卫恭谨地施礼离开,颜知将军却在转身时看见静静坐在一旁的我,我慌忙起身裣衽为礼,淡淡的堇木叶香已融融扑面袭来,还未多说话,颜知将军已不动声色地在我身侧坐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王爷身边始终荣宠不变圣眷不衰的,也只有茗儿你一个人吧?”因王爷在内室打坐,颜知的声音放得极低,依然听得出言辞中淡淡的笑意。

  我一时闹不清楚他究竟想说什么,只得照着场面话硬接:“将军言重了。茗儿不过一个卑微若尘的奴婢,怎么当得起‘荣宠、圣眷’几个词,也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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