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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颜_对镜毁容/逝川【完结】(22)

  王爷忽然反问道:"你觉得我会让秦寞飞活着回到寒瑚国么?"

  秦寞飞?那个武功超绝耐力惊人触目即知危险的宝贝皇帝?--让他活着回到寒瑚国,岂非明白为王朝留下偌大的隐患?

  不待我回答,王爷已说道:"纵然秦寞飞写下降书,归还夜平川,我也不会容他活着离去--本王要的,又岂止一个夜平川?"

  平静的言辞,淡淡地王爷口中吐出。引得我心中一股翻天覆地的波澜--本王要的,又岂止一个夜平川?!

  是呵,以王爷的雄才伟略,怎么会将眼光只放在夜平川上?

  七年前王爷便有心侵占寒瑚国,那时王爷为主帅,老将柳煦阳为先锋,单若水统领中路军,颜知将军领左路军,瞳拓将军领右路军,大军集结五十万,一路从太息山脉杀到了清水河。矜字旗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偌大的寒瑚国三分之一已落在了王爷手里,却不想朝廷陡生变故,一道圣旨将王爷招回了京,寒瑚国坚壁清野,朝廷久不派粮,无奈之下竟又将打下的疆土白白丢了回去。

  (啥?为啥没柳泫?七年前柳泫才十二岁,正学着纸上谈兵呢,瞧着,前面那个叫柳煦阳的,就是柳泫他老爹。)

  七年前未吃到口的肥ròu,王爷只怕一直都心痒痒地想要再往嘴里吞呢。既然对那块肥ròu垂涎yù滴,又怎么会傻到把秦寞飞那颗刺又放回ròu里去扎自己嘴?

  那么秦寞飞落在王爷手里,自然是非死不可的了。

  虽然说得通,可是还有疑点:"瞳将军又不知道秦寞飞被擒,怎么会变着法子来救秦寞飞?"

  王爷淡淡笑道:"你当瞳拓是你这样的笨蛋呢?……先前派去接他的人是雪忧,今日去接他的却是晏涵谷,若非本王在,谁敢越过梦魇首领,直接让晏涵谷去与东城密探jiāo涉要他回来?"

  既然王爷在此,那么秦寞飞被擒,也是理所当然的事qíng了。不过,瞳将军真的只从这个细节就能看出这么多东西?……王朝四大名将果真不是叫着好玩的。起码脑筋转得比普通人快几倍。

  "可是……"我张口。王爷淡淡眸光向我望来,我终究还是把心里的话说出口,"最重要的问题是,瞳将军为什么要救秦寞飞?"

  折扇在王爷手中优雅地摊开又合拢,晃动的圣音石坠舞出一片薄薄的光晕。

  "人心都是会变的。何况,对方是秦寞飞那样遗世绝尘的男人。"忽然间回头,眸光如电地盯着我,"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皇帝。如果是你,你会不会心动?"

  "不会!"

  斩钉截铁地回答。没有丝毫犹豫。话刚出口,连自己都有些吃惊自己的坚决。"人心会变,忠心不会变。茗儿如此,瞳将军必然也是如此--王爷如此见疑,岂不令瞳将军心寒?!"

  若有所思地避开我凛凛的眼神,王爷只是倦倦地笑,淡淡道:"希望吧。"

  分明是王爷收敛了凌厉的眼神,然而望着他恬淡疲惫的神色,我却不自觉地随着王爷的判断陷入了湿冷的深渊--王爷的判断,从来不会出错。

  从来不会。

  第十二章

  也不知过了多久,漆黑的天际已逐渐亮成墨蓝色。

  意味着,这一夜马上便要如此结束。

  王爷带着倦色望了我一眼,道:"也许你说得对。如此疑心瞳拓,确实不对。"他静静收了折扇,缓步向院外行去,却是一声叹息。

  我明白他在叹息什么。他嘴里虽如此说,笃定的却仍然是自己的判断。他不相信瞳拓,他等待一夜,等待的就是瞳拓的背叛。

  没等到,他欣慰。却不释然。因为,夜仍未残。

  一支响箭破开墨蓝色的天际,发出尖锐刺耳的破鸣。

  我的心便沉了下去。

  那响箭,自然是詹雪忧行动的标记。

  "王爷!"

  王爷脚步稍稍一滞。知道自己此刻不该多言,却仍然忍不住开口,"无论如何,瞳将军守了夜平川四年。"

  "我给过他机会了。"

  只看得见王爷背影,分不清他表qíng。

  机会?是呵。若瞳将军真的装病,那么昨夜我与王爷谈论他病况时,他就应该明白,王爷已经对他诡异的状况起疑了。

  王爷若真想人赃并获,怎么会如此不谨慎,泄露自己已看破全局的疑心?

  王爷是否想借此告诉瞳将军,我风矜,绝非可欺之主。在王爷心底,是否也期望,瞳将军可以知难而退?

  可终究,还是失望了么?

  随着王爷到了跨院,弥散在空气中的血腥气浓重得刺鼻,地上还躺着两具尸体。晏涵谷浑身是伤,将秦寞飞押在一旁。瞳拓绰立于檐下,詹雪忧手中握着一柄弯弯的短刀,抵在他咽喉。龙组几个下属匆匆收拾着凌乱的院子,看着虽乱,一切却都井然有序地进行着。

  清晨的寒风仍带着湿雾,偌大的院子静得吓人。

  秦寞飞武功被废,逃不出去我可以理解。然而论武功,晏涵谷虽是高手,但在瞳拓面前绝对的不堪一击,詹雪忧虽然剑术不弱,但瞳拓若要带着秦寞飞突围,他带多少人也不顶用。

  先前还在奇怪,王爷那么放心让詹雪忧来拦瞳拓,如今倒是心下清明了。踏进院子便闻到摄魂香的味道,这迷香弥散在血腥味里味道就和青糙一样,瞳拓吸入之后内功大打折扣,再见几个鹰组手里拿的软索,不消说,必然是王爷老早就准备好,专门对付瞳拓的"锁眸阵"。

  碰上王爷算计好的谋局,瞳拓怎么能逃得掉?

  在王爷的示意下,詹雪忧便撤下弯刀,放开了瞳拓。

  瞳拓始终没有说话,只静静望着王爷,一丝余光也没有留给旁人,凛立风中片刻,凝视王爷的目光逐渐黯淡下去,自始至终,都没人能抗拒王爷淡漠得bī人的目光。

  王爷木无表qíng地指向脚边的青砖湿地。众目睽睽之下,瞳拓顺从地跪在了王爷指示的位置上。没有一丝犹豫。

  一条水滢色的链子出现在瞳拓眼前。盯着那链子,瞳拓怔怔地有些失神。

  圣音石链。

  原本是王爷赐给瞳拓,却出现在秦寞飞腕上,又被王爷夺回的圣音石链。

  王爷漠然冷笑道:"记得?……"指间夹着链子,狠狠一掌掴在瞳拓脸上,狠心之下,水般温润的链子竟如同短刀尖匕,划开俊朗面容,留下一道狰狞泛血的伤痕,"恩?……还记得?……记得是你离京前本王赐给你的?……把这链子送给你的皇帝qíng人,好叫他清楚,你惊燕瞳拓身价不凡,从前曾是我风矜的人?!……恩?……"

  问一句便是一记耳光,几句话斥责下来,瞳拓右颊已血痕满布,狰狞得可怕。

  原本懒洋洋靠在一旁的秦寞飞终于按捺不住,腾地站了起来,厉声吼道:"你别为难他!……那链子是我趁他不自觉拿走的,他不知道!"

  他脖子上还架着晏涵谷的长剑,如此一动剑锋便没入颈项。晏涵谷未得后令自然不敢轻易杀他,眼疾手快地将剑撤了两分,饶是如此,秦寞飞肌肤已破,鲜血便顺着衣襟汩汩流下。

  王爷漠然冷笑,望着低垂眼睑的瞳拓,尖刻道:"瞳将军,你与敌国君主做什么事做得那么专心致志,连随身饰物被人取走,也'不自觉'?"

  赤luǒluǒ的侮rǔ令在场众人都微微失色,秦寞飞见瞳拓眸中隐隐一抹哀伤,心中又痛又恨,震怒之下几乎要撞上晏涵谷的剑锋。

  然而在此时,瞳拓却已一整哀容仰面望着王爷,静静微笑道:"擅弃御赐之物,确是我的罪过,殿下要罚,便请降责。"他微微侧脸,将肤色光洁的左脸献了上去,"殿下若不解气,将臣这边脸一并划花就是。"

  院子里死一般的寂静。莫说在场的几个龙组鹰组,连詹雪忧都禁不住微微皱眉:敢顶着王爷冷厉目光这么叫板的,估计全天下就瞳将军这一个了。

  王爷咯咯笑道:"你也知本王为君,你为臣?……本王还道你早早投了寒瑚国,否则怎么眉不皱眼不抬地就把夜平川送给了睦族夷人?!"

  这是在问失疆之罪了。瞳拓眼中轻薄之色尽数敛去,跪直身形又俯身磕头,恭敬回话道:"臣戍边不力,自知死罪。这是臣的请罪折子。"说着便自怀中摸出蓝陵包裹的折子,摊开来正正经经地递了上去。

  任王爷天大的火气,碰上这样子的qíng况也禁不住有些怔住。若不是整个院子都绷得跟满弓搭弦似的,我此刻真忍不住想笑出声来。原本想一个柳泫就够活宝的了,没想到印象中素来沉稳郑重的瞳将军,居然也能面不改色地如此耍宝--谁曾想他潜入东阁救秦寞飞,竟然还随身揣着请罪折子!

  "这是臣在夜平川便写好的折子。寒瑚国近年厉兵秣马,举国皆兵,出了几员能征善战的大将,臣与寒瑚国几度jiāo手,收集了一些资料,也一并附在折子后面。殿下少年便是不败战神,想来很快便可以从中寻出破敌之道。颜知将军用兵犀利,擅长野战,守城只怕不是颜知将军所擅长,臣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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