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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_钟晓生【完结】(25)

  吃完元宵,江颜逸问道:“方才是你哥哥找你吗?”

  韩诩之抹抹嘴:“啊,是。”韩皖之和韩松之都是他的哥哥不错,至于究竟是哪个,江颜逸问的模糊,他自然也答的含混。

  江颜逸道:“找你做什么?”

  韩诩之笑道:“请我吃了一碗元宵。”

  过了一会儿,江颜逸才道:“你若是喜欢,就常在这住着,我得闲就来找你。你也可以随时来星宿宫。等再过几年,我体内的蛊解了,我就离开星宿宫,你想去哪里我们就去哪里。”

  韩诩之眉眼弯了弯:“好。”

  到了正月十六,韩松之果然来寻衅,韩诩之前去探望老父亲了,于是两人到墨凉山下比武。

  韩松之的武功不弱,在同辈里算得上出众,可要与韩诩之、江颜逸比,却是天壤之别。

  他起手用了一式飞尘剑,江颜逸脚不离地,剑不出鞘,只侧身闪躲。分明是极快的攻势,他的动作却显得很慢,且游刃有余。

  韩松之被激怒,立刻变招,以回风抚柳剑直攻江颜逸下盘。江颜逸不紧不慢地跃起,以鞋尖缀的宝石为武器,与韩松之的剑过起招来。三招之后,韩松之的剑被江颜逸踩在脚底。

  韩松之急火攻心,用力扯了扯自己的剑,剑却纹丝不动。韩松之索xing弃剑,飞起一脚直击江颜逸的膝弯,江颜逸一脚踩着剑,一脚屈膝抵挡,只守不攻。

  两人又过了数招,韩松之只顾着猛攻,浑身破绽无数,江颜逸却始终不出手打他,处变不惊地抵挡着他凶猛的攻势。

  韩松之忍无可忍,跳开一步退出战局,冷冷地举剑指着江颜逸:“你为什么不出手?”

  江颜逸微微一笑:“韩诩之不准我杀你。”顿了顿,又道:“阁下以后大可不必在我的饮食里下软筋散等物,这天底下的毒药,我见识的比你多的多。”

  韩松之道:“罢,我原也不曾奢望你是这么好对付的。我七弟要你让着我,你就让着我?你便这么听我七弟的话?”

  江颜逸道:“我喜欢他,他说什么,我自然听什么。”

  韩松之大笑三声,挑起眉毛饶有兴致地问道:“这么说来,我七弟在你心里的位置当重的很罢?你说,若我死在你手里,我七弟还会不会和你相好?”

  江颜逸皱了皱眉,摇头道:“我不会杀你。”

  韩松之仿佛得了满意的答案,收剑回鞘,嘴角弯的愈发厉害了:“朱雀使,我自知不是你的对手,这样吧,我同你赌上一局。赌我七弟对你的感qíng,我的赌注是我的xing命。既然我杀不了你,报不了小蝶的仇,我活在这世上也是无用。若以我的死能让你尝尝失去爱人的滋味,我这条命丢的也不算太冤枉。”

  江颜逸脸色微变。

  韩松之眼中厉光一现,举着剑再度向江颜逸袭去,江颜逸已失了先前的淡定,出手时多有顾忌,小心翼翼地招架着他的攻击,并仔细注意他的一举一动。

  韩松之使出浑身解数,剑招变幻令人眼花缭乱,竟到达生平武学最高峰。江颜逸一时不慎,被他在胳膊上割开一道口子,然后迅速打飞了他的剑,将他点xué定住。

  江颜逸抬起胳膊审视伤势,不由蹙眉:“你在剑上淬了毒?”

  他以指沾了些毒血,凑到鼻下闻了闻,忙抽剑将自己的伤口划的更大,bī出毒血,随后从怀中掏出一味药抹在伤处。

  到此时,江颜逸已有些恼了,瞪了眼恶狠狠盯着他的韩松之,却又无可奈何:“你!”

  他咬了咬牙,终是拿韩松之无法,怒气冲冲地拂袖走了。

  韩松之被定住xué道,动弹不得。耳听得脚步声远离,却又兜了回来,眼前一晃,赫然是江颜逸艳绝天下的容貌。

  江颜逸握着噬魂剑冷笑几声,出手往韩松之胳膊上狠狠划了一刀,鲜血霎时就喷了出来。

  他将剑上的血擦抹去,收剑回鞘,冷冷道:“他只说不准我杀你,可我也不是忍气吞声之人。以后你伤我的手,我就砍你一条胳膊,你伤我的腿,我就砍了你的腿。这是你与我星宿宫之间的仇怨,与诩之无关。我卖他的面子,也至多到此了。”这才稍解了气,寒着脸走了。

  江颜逸回到韩门后,气冲冲地将包裹打了准备不辞而别。他走出院子的时候,被端着午膳进来的阿龚撞见,忙唤住他道:“江公子,你去哪里?”

  江颜逸冷冰冰道:“你告诉韩诩之,我回星宿宫去了。”

  阿龚怔了怔,以为这两人闹了矛盾,忙笑着劝道:“江公子,你要走,好歹也等七少爷回来后亲自知会他他一声吧。他回来若见不到你,定要怪罪我的。”

  江颜逸踌躇片刻,气鼓鼓地转身回房了。

  桌上的午膳凉了,又有点心送来,等点心也凉了,韩诩之还是没有回来。

  江颜逸在屋中坐的手脚都僵成了冰,韩诩之终于哈气搓着手走了进来。

  他进来头遭一句话便是:“六哥来找你了不曾?”

  江颜逸的脸色立刻黑了:“对。”

  韩诩之忙道:“怪不得十二弟说到哪都找不到他。他人呢?”

  江颜逸道:“被我点住xué丢在山下的jú田边了。”

  韩诩之愣了愣,转身向外走:“我去找他。”

  江颜逸冷冷地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将包袱一提,径自飞身下山去了。

  韩诩之好容易找到韩松之,解了他的xué,丢下一罐金创药,一句话都不说掉头就走。他回到山上,推开门第一句话就是:“你怎么伤了他?”

  屋中静悄悄地没人回话。

  韩诩之将灯掌起来,发觉桌上摆着一动未动的一些吃食和两双筷子,而江颜逸早已人走茶凉了。他忙召阿龚来问,方知江颜逸应当是不告而别了。

  他跌坐在冰凉的门槛边,疲惫的一句话也说不出了。

  两人各自赌着气,过了一两个月才都消了火,开始飞鸽传书通起信来。韩诩之在信中问了韩松之一事,行笔间稍有责怪之意,恰触了江颜逸的逆鳞,书信往来因此又断了几月。事后韩诩之亲自来到星宿宫,两人见了面陈说一番,这事才算结了,两人重归于好。

  之后韩松之不断找着江颜逸的麻烦,若江颜逸到韩门找韩诩之,则过不上一天安生日子。若江颜逸回了星宿宫避事,韩松之也三不五时破坏他星宿宫弟子在外办的差事,若是碰上朱雀宫一路的人,还有人让着他,若碰上其他几脉的弟子,着实吃了不少亏,却也未丢了xing命——这时候韩江二人不曾想到,韩松之的目的是以自己的xing命为代价挑起韩门与星宿宫的仇怨。

  时间久了,江颜逸的耐心见长,倒也不再将韩松之放在心上,只作他孩童赌气般的胡闹,不理他,他自然也就得消停一阵。

  如此过了几年,易凌波为韩门添了个男丁,韩诩之看着喜欢,天天抱在怀里不肯松手。韩皖之让他给孩子起个名字,韩诩之为新生儿起名韩子凡。

  这时候没人会料到,数年之后的韩子凡与江颜逸之间也有一段说不得的故事。

  作者有话要说:小韩出生了。

  韩老六还没死,嘿嘿

  30

  30、第三十章...

  江颜逸服满了五年的药,韩诩之再一次陪着他来到寒山庐。

  寒山老人命江颜逸luǒ着背脊趴在榻上,在他背后扎了百根大针。一个时辰过后,江颜逸的背上沿着脊椎骨肿起一道约一指粗、紫黑色的突起。寒山老人将针撤了,小心翼翼地用小刀割开他脊椎骨上的皮肤,力度掌控的十分jīng准,丝毫未伤到他的经脉和骨骼。

  皮肤裂开后,无数样貌狰狞的黑色小虫从裂口爬了出来,在一旁看着的韩诩之险些惊呼出声。

  寒山老人迅速将蛊虫全部捉到一个浸了药水的布袋中,丢给韩诩之一罐药:“你替他上药。”自己则冲到早已燃起的篝火旁,将蛊虫全部丢了进去!

  火中响起霹雳啪吧的脆响声,令人毛骨悚然。

  韩诩之替江颜逸上完了药,忧心忡忡地问寒山老人:“这就解了吗?”

  寒山老人捻着胡须笑道:“诩之信不过老朽么?”

  韩诩之这才转忧为笑。

  至于韩诩之自己的毛病,这五年间因严格遵照寒山老人的医嘱,也只发作了七八回。有两回他神志不清时将江颜逸打伤了自己也不知晓,直到事后撞见江颜逸运功疗伤时他才后知后觉地心疼起来。

  有一日江颜逸手下的柳星主醉酒后与韩诩之说笑,曾说过一句:“朱雀使当真宠你。”彼时韩诩之稍怔了片刻,旋即反驳道:“向来只有我宠着哄着我那些……唔,哪有别人宠我的道理?”当时柳星主醉的厉害,不曾与他争论。当夜韩诩之辗转难眠,寻思往事,竟愈发悲愤起来。

  ——柳星主那句话,似乎是不曾说错的。

  解了蛊后,两人并未立刻提起隐居一事。侄儿刚刚出世,老父的病一年重过一年,韩诩之还有许多事放不下。江颜逸却什么也没有说。

  两人分道扬镳,江颜逸回到星宿宫后,仗着蛊毒已解,偷偷向星宿宫宫主发起挑战。

  早在江颜逸十三岁入了星宿宫的那一刻,他就曾觊觎过宫主那个位置。星宿宫的每个人,都曾觊觎过那个位置。

  而除了那个位置之外,他更好奇的,是星宿宫宫主的武功究竟如何出神入化。

  他怀着生念,想好一旦陷入危境便立刻弃兵逃走去找韩诩之,就是这比武时大忌的想法令他险些丢了xing命。

  星宿宫宫主的剑果然是神的。究竟有多神,曾经只有死人知道——在被挑断了左手的手筋、受了一下黑风掌以及内伤外伤无数后,江颜逸找到了宫主的死xué。他成了第一个领受过那人剑之神的活人。

  星宿宫前任宫主倒地的同时,江颜逸也体力不支昏了过去。

  他再度醒过来的时候,在chuáng边照料他的是一贯与他jiāo好的玄武使顾清风。顾清风一向钦慕与他,故不仅救了他,更替他遮掩了违反宫规弑主一事。江颜逸命心腹将前任宫主的尸体埋了,并叮嘱顾清风务必替他保密他已成为新一任宫主之事。

  江颜逸怀的是什么心思,顾清风不知,可他终究是照做了。除了几名心腹,全江湖的人都只道江颜逸是星宿宫四大使之一朱雀使,殊不知星宿宫宫主已在此时易位。这一瞒,就近二十载。

  江颜逸足足调息了两个月后才养好了内伤,他将星宿宫中的事务丢给手下,匆匆赶往墨凉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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