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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_钟晓生【完结】(7)

  江思暇黑着脸点了点头。

  两人挂在墙上,面面相觑。韩诩之望着底下银晃晃的水波,舔了舔gān燥的嘴唇,讪讪道:“接下来怎么办?”

  江思暇没好气道:“这地宫中五盏烛台分别是金木水火土五个机关,你一来就触发了‘水’,接下来我们都不能落地了,你说怎么办?”

  待石dòng中不再流出水银,地上积了约莫二尺高的液体,一扇石门随之打开了。

  韩诩之与江思暇如蜘蛛一般小心翼翼地扒着墙爬了进去,密室中有数个巨大的瓷缸,一股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

  因密室的地高出地宫两尺有余,故两人总算能脚踏实地。

  韩诩之好奇地走上前,只见每个瓷缸中皆呈满青色浓稠的液体。他“咦”了一声,不敢伸手去碰,解下一把方才从密室中顺手拿来的长剑,探入缸中搅了搅。

  瓷缸中穿来金属碰撞声,几枚铜钱在他的大力搅拌下浮出水面。

  韩诩之眼睛一亮,道:“莫非这就是青蚨门所用的暗器?”

  江思暇拧着眉看着,道:“或许,这就是青蚨之血……”

  韩诩之用长剑将一枚铜钱挑出缸外,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隔着手帕将铜钱捡了起来。

  江思暇见他手帕上绣着鸳鸯,心骤然沉了一沉,冷冷地嘲讽道:“又是哪位知己送的?”

  韩诩之心思不放在他身上,也就忽略了这句话。他仔细打量着铜钱,这铜钱果然与一般的铜钱生得不一样,钱缘锋利,想来是杀人利器。

  韩诩之疑惑道:“青蚨血究竟是什么东西?”

  江思暇道:“你没听说过青蚨招钱么?”

  “青蚨是南方之虫,亦名鱼伯。大如蚕子,取其子血,母即飞来。即使是偷取其子,其母也必知其所在。古人以青蚨母血涂钱八十一枚,以其子血涂钱八十一枚,花销时用母钱,藏子钱,母钱则会自行飞回。”

  韩诩之惊讶地挑起眉梢:“青蚨是什么虫,我怎从未见过?”

  江思暇耸肩:“我也没见过,据说青蚨在极南之地,不知张蚨是如何弄来这些青蚨血。”他瞥了眼缸中的青液,道:“这些大抵是母血,将铜钱浸足七七四十九天,便可自行飞向涂了子血的地方。”

  韩诩之眨了眨眼,随手将铜钱丢了。

  两人走出密室,再次成为蜘蛛侠客,扒着墙向另一盏烛台爬去。

  7

  7、第七章...

  韩诩之不通机关之术,生怕再闹出什么乌龙来,往后便十分乖巧地听江思暇指挥而动。

  江思暇不费什么功夫便破解了木、火、金三个机关,打开三间密室。东方的密室里装着青蚨门的至高武功秘籍、记载青蚨饲养方法和习xing的古籍、记载机关要术的书册,这些书尽被韩诩之不客气地纳入囊中;南方的密室中满满装着忘秋糙,俱古籍上所载,这是青蚨最佳的饲料;西方的密室一被打开就将韩江二人吓了一跳——密室中装满了虫卵,有些卵翼正微弱地翕动着,里面的虫体仿佛随时会破茧而出。韩诩之满心好奇,yù捡一枚青蚨卵带出去仔细看看,江颜逸却恶心不已,迅速触动机关将密室门关了起来,险些将韩诩之一并关在里面。

  五盏烛台只剩下中间的一盏尚未被触动。

  韩诩之得了诸多书籍,已十分餍足,歪着脑袋看向江思暇:“我们走罢?”

  江思暇瞥了眼中央的烛台,淡然道:“还有一个,你不好奇吗?”

  韩诩之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道:“我想要的已到手了……余下的,你很好奇吗?”

  江思暇一双熠熠星目光辉流转,抿唇不语。

  韩诩之挂在墙上,转过脸去勾了勾嘴角,懒洋洋道:“好,那我们便去一探究竟。”

  因水银漫地,地宫中间唯有一盏烛台可作为落脚点,韩江二人对视一眼,用眼神jiāo流了一下各自的心思。

  韩诩之的眼神道:我知道你一定还会让我去冒这个险,我去就是了。

  江思暇的眼神道:你给我老实呆着,让你去开机关指不定会闹出什么事来,我自己去便是。

  两人“心有灵犀”地领会了对方的意思,同时在墙上着力一蹬,两道轻矫的身形向中间的烛台掠去。

  韩诩之:“……”

  江思暇:“……”

  两人一人一脚落在烛台边缘,韩诩之忙搂住江思暇的腰以维持两人间的平衡,江思暇满肚子火气,想要推开他,又觉两人已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不敢在小小烛台上有太大动作,遂没好气地瞪了韩诩之一眼。

  “你过来gān嘛?”

  “你怎么也过来了?”

  两人同时开口。

  “……”

  “……”

  两人又一道无语。

  江思暇与韩诩之面贴着面,胸抵着胸,所幸这两日豆腐被吃的多了,也不在意这一时的亲密。他自认晦气,道:“罢,罢,转罢。”

  韩诩之难得识趣地没有趁机占美人便宜,乖乖点头道:“噢……”

  江思暇向左一顶,韩诩之向右一转,两人肩膀狠狠撞在一起,险些双双跌落汞河中。

  “……”

  “……”

  韩诩之抿着唇,睁着无辜的大眼睛默默看着他。

  江思暇连置气的兴致都没了,简洁道:“向左转。”

  韩诩之连连点头,挺翘的鼻尖在江思暇面颊上来回磨蹭。

  两人呈环抱姿轻轻一转,只听“哗”的一声,脚下传来石板的掾动声,水银液面逐渐下降。

  不一会儿,水银全部涌入地下密室中,地面上露出一个密道口来。

  韩诩之兀自抱着美人儿不愿松手,江思暇凉凉地剜了他一眼,扳开他的手,轻盈地跳落在地。

  两人探头往地下密道中瞥了一眼,黑dòngdòng地看不清地下的状况。

  韩诩之咂巴两声,道:“算了罢,也不知里面水银的深浅,太危险了……”

  江思暇低着头,散发遮住了他的表qíng,韩诩之却依旧能从他身上觉出一股寒气来。

  江思暇咬了咬牙,qiáng压下将面前这个肇事者捆起来凌迟的冲动,极力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风平làng静:“已来到此处,不下去岂不可惜了。”

  韩诩之突然大笑,直笑得挺不起腰来。他抹去笑出的泪花,一手挑起江思暇的下颌,bī他与自己对视,道:“我倒当真是好奇……下面到底藏了什么?张蚨从星宿宫偷了什么宝贝?嗯?”

  江思暇脸色一僵,咬着下唇不语。

  韩诩之笑着摇头叹道:“罢了罢了,既然你‘陪’我来了这里,也不好叫你空手回去。”韩诩之欺近他,暧昧地对着他的红唇chuī了口气:“思暇,你直说要什么,我为你取来。便是为你丢了这条命,我也没什么遗憾。”

  江思暇蹙着眉头,几番启唇,否认的话说不出口,承认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韩诩之嬉皮笑脸地又凑近了一些,拖长了声音道:“不过,你总要给我些甜头……”

  江思暇面皮又是一僵,这不盈寸的距离使他能清楚地感知到韩诩之喷吐时的热气。他浓重如墨的眸中微微流露些许迷惘之色。

  但凭这一抹惘然,饱经风月如韩诩之,便知他已动了心。

  韩诩之并不是头一回亲他,先前大抵是偷袭,这般光明正大却是头一回。

  江思暇阖上眼,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颤动着。胸膛中有什么东西不受控制地愈跳愈快。

  韩诩之却迟迟没有吻上去,轻飘飘地在他脸上chuī了一口气,调笑道:“你在做什么?”

  江思暇困惑地睁开眼,双眉微颦。他有些尴尬,“你不是要亲我吗”这般恬不知耻的话语又问不出口,只得懊恼地瞪了韩诩之一眼。

  韩诩之与他鼻尖相抵,揽着他的后腰,不给他退却的机会,道:“向来是我吻你,你总该拿出些诚意来罢?”

  江思暇怔了怔,白面飞红,旋即有些发恼。

  韩诩之qiáng硬搂着他,便这样扬着眉,挑衅也似盯着他。

  江思暇抿了抿唇,突然飞快地在他唇上啄了一口,然后迅速从他怀中挣脱出来,退开数尺,垂手而立。

  韩诩之愣住了。

  那一下蜻蜓点水也似的轻吻不比他先前发泄般的掠夺,而他品过的双唇不说千万也有百十,甜软香腻,各有滋味。可是方才那一下,他的心却着实紧了一紧,是死寂的心许久没有过的复苏。

  他垂着眼,面无表qíng地站着,一言不发。

  江思暇只作他不满意,没好气地唤道:“喂。”

  韩诩之缓缓抬起眼睑,似哭又似笑地扯起嘴角:“思暇……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江思暇:“……”

  偌大的地宫中死一般寂静,只有两名少年心脏的搏动,一声一声,铿锵有力。

  韩诩之叹了口气,道:“你在上面等着,我下去一探。你要的是什么,我替你取出来。”

  江思暇沉默了一阵方道:“一把剑,剑身铸火龙。”

  韩诩之恍然状:“名剑噬魂?这玩意也被张蚨这老贼偷了?”

  江思暇猛一蹙眉,却听韩诩之笑道:“好好,你等着便是。”

  他掏出几块丝巾裹住手脸,踩着密道缓缓沉下去。

  江思暇在霎那间生出一种不安与bào躁的qíng绪,却被他刻意压在心里,忽略不计。

  黑dòngdòng的密道下没有一点声响。

  过了许久,久到江思暇憋不住要开口询问,密道下终于传来韩诩之无奈的声音:“思暇!这里还有机关,我玩不来!”

  江思暇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喊道:“下面有水银吗?”

  韩诩之的声音伴着一声声回响:“有!但是有地方可以落脚,你放心下来罢!”

  江思暇颦眉想了想,纵身跃了下去。

  “……这就是你说的有地方落脚?”

  江思暇郁闷地趴开两脚抵住笔直的甬道壁,以消减下滑的势头。眼前有一个人用同样可笑的姿势与他一样不上不下地僵在半空中,他的腰身又被那人搂住了。

  韩诩之嬉笑着向下努了努嘴,道:“你瞧那些桩子,我看了半晌才认出是二十八星宿的排列,大约是什么机关,我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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