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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_钟晓生【完结】(8)

  两人脚下有一个宽敞的房间,房间中有百来根三尺高的木桩。木桩大多分布在四周,中间仅有十来根木桩,连成一个圆弧与一个漏斗形。房间的地面上积满了流下去的水银,故两人只能僵在甬道的半空中。

  天周二十八宿而一面七星,四七二十八星,房昴为纬,虚张为经。江思暇一眼便认出这是二十八星宿图,而中间的则是北斗七星与帝星、太子星等。

  看这设置,大约是要跳到木桩上以一定的顺序将木桩踩下去才能触发打开密室机关,若踩错一步,恐怕就会引发“土”机关。

  然而每个星宿皆是星群,数星对应数根木桩,少则如角宿、虚宿仅有两星,多如翼宿足有二十三星,若要踩完才能触发机关也是个力气活。

  韩诩之啧啧道:“张蚨有什么爱好?比如……”

  江思暇愤愤道:“跳大神!”

  韩诩之点头表示理解。

  这木桩的设置有无数种顺序,便是正儿八经要给星宿排个序也能有数种排法,更莫说张蚨许是心血来cháo随意编了个门道来排序。

  江思暇全无头绪,一时颇有些犯难。也不知张蚨设置了怎样的土机关对付擅闯者,脚下又有汤汤汞水,他心中着实没底。

  韩诩之“咦”了一声,道:“你也不会玩吗?”

  江思暇额头青筋bào起,龇牙怒道:“别吵。”

  他托着下颌再度陷入沉思。

  韩诩之等了半晌,见江思暇依旧沉浸在苦思冥想中,不耐道:“你又不是张蚨肚里的蛔虫,空想能想出只鸟来?不如随便试试,再不然就走罢。”

  就这么空手离开,江思暇自然是不甘心的;胡乱试试,莫说试不出什么来,要是在此地丢了xing命着实划不来,尤其是——和这人死在一块。

  韩诩之大约是看穿了他的心思,涎笑着怂恿道:“试试吧,大不了死在这里,你我作陪,下辈子也好一块儿投胎,做对璧人。”

  江思暇重重地哼了一声。

  半晌后,江思暇眯起眼喃喃道:“听说张蚨乃是医痴……依二十八宿可确立人身经脉长度、营卫行度,《灵枢?五十营》中言:气行十六丈二尺,气行jiāo通于中,一周于身,下水二刻,日行二十五分。”

  韩诩之道:“张蚨不是喜欢跳大神吗?怎么又热衷医术了?”

  江思暇:“……”

  韩诩之嘿嘿gān笑两声,道:“这个我懂一些!青龙帮中许多话星宿的书,我曾随手拿了两本读过。‘苍天之气,经于危室鬼柳;素天之气,经于亢氐昴毕;玄天之气,经于张翼娄胃……’”

  江思暇缓声道:“做个假设,若底下列的不是星宿,而是人体,此人患了某种病,或许顺序就是某种医治他的方法。”

  韩诩之连忙道:“张蚨有得过什么病?”

  江思暇蹙眉。

  韩诩之改口道:“对了,白枣山有什么重病不曾?”

  江思暇惊讶地挑眉:“怎么会……”他顿了一顿,忽又答道:“对了,听说当年白枣山便是感念张蚨的救命之恩才将他引入白山派……他患了什么重病,被张蚨治好了……”

  韩诩之连忙追问道:“什么病?”

  江思暇摇头:“这便不知了。”

  两人又陷入穷途。

  江思暇忽道:“你刚得手的书籍,拿出来看看,或许有关于此阵的解法?”

  韩诩之忙找出写着机关要数的书递给江思暇,自己则抽出一本封面无字的书翻阅起来。

  过了片刻,江思暇摇头道:“只有设阵之法,解法要依循设法,只可惜我们并不知道他是如何设阵,故也无解……”

  韩诩之晃了晃手中一张泛huáng的纸,道:“夹在书里的,似乎是张蚨的自序,你可要看看?”

  江思暇忙将纸接了过去。

  纸上小楷字迹端正,因年代久远,墨色稍晕。

  “宝历三年,吾不敌宫主,被困囚室。然吾不甘就此赴死,以百花散迷晕看守之人,仓皇离宫……”

  “是时枣山病重,吾察其面色少华,全身皮肤散见瘀点、瘀斑,以四肢为多,色黯淡,抚之不碍手,压之不褪色,无血灶……”

  江思暇眼睛一亮,道:“有了!”

  这张纸上详细记载了张蚨为白枣山治疗的经过,其中便有针刺xué疗法的先后顺序。江思暇兴奋之qíng溢于言表,也不耐烦看下面的内容了,将纸递还给韩诩之,道:“你在这等着。”

  韩诩之微觉诧异:“你……不让我去?”

  江思暇顿了顿,道:“我信不过你。”

  韩诩之也不介意,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条长可数丈的红色丝带,将一端递给江思暇:“系在腰上,若有什么不测,我拉你上来。”

  江思暇怔了怔,揶揄道:“你连这个都备了?”

  韩诩之笑而不答。

  江思暇将丝带的一段系在手腕上,韩诩之则将另一端抓在自己手中,道:“思暇,这可是月老的红线,你系了,就要被我捆一辈子。”

  江思暇懒得与他逞口舌之快,默默记住顺序,跳了下去。

  江思暇在下面破解机关,韩诩之则好奇地看着纸上余下的内容。

  “吾向枣山袒露心迹,枣山神色张皇,痛斥吾有违伦常……”

  看到此处,翠huáng的宣纸有些发皱,底下的字迹也糊了些许。

  “吾曰吾将等三年,求得枣山心回意转。孰料天道无常,人心叵测。十五日后,枣山迎娶李末之女李知画……”

  韩诩之咋舌道:“竟是个求而不得的故事么?”

  “新婚翌日,吾潜入枣山房内,见chuáng上落红,悲愤yù绝……”

  “枣山对吾狠绝之极,吾心戚戚,于十月初九晚潜入其房内,夫妻二人正行云雨。吾杀其二人,将李知画碎尸八段投入后山,以饲豺láng。将枣山之尸藏于密宫之中……”

  韩诩之嘴角抽搐不止:“不会千辛万苦,只找到一具腌臜……”

  “哗……”

  又一道石门打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太懒了,跪地任抽打

  贴张二十八星宿的图让大家看的更直观一点(这个位置其实被理想化了)

  8

  8、第八章...

  (八)

  江思暇迫不及待地跳入新的密室,只见空旷的密室中仅有一具千年寒玉制成的棺椁,在昏暗的密室中发出幽丽诡谲的光芒。

  韩诩之不由扶住额头:“果然……”

  江思暇不明就里,箭步冲上前,探头往寒玉棺椁中一看——白枣山浑身赤|luǒ,阳|根兀自挺立着。他安然阖着眼,仿佛仅是坠入了一场黑甜的梦境。

  江思暇蹙眉,离开棺椁又在密室中找了一圈,并无发现任何机关。

  他不甘心地回到玉棺椁前,寻找着棺椁的开启处。然而令他惊讶的是,整个棺椁仿佛一块完整的玉石,全无半道裂fèng,而白枣山就如同凭空被人镶嵌进去一般。

  江思暇喃喃道:“不可能……”

  韩诩之也走上前研究了一阵,不由奇道:“嘿,这张蚨倒有些本事……”

  青雪剑与名剑噬魂同在五大名剑榜上位列至前五,要在此地破开着坚硬的寒玉,恐怕也只有借用青雪剑。

  江思暇蹙眉冷声道:“你的剑借我。”

  韩诩之眨了眨眼道:“这棺椁透明的连一根汗毛都瞧得清楚,里面还能藏了剑不成?”话虽如此,还是将腰上的青雪剑解下来递给江思暇。

  江思暇握住剑,全身内力涌动不息,长发飞舞。

  韩诩之吓了一跳,见他一副鱼死网破之姿,生怕青雪剑就要折断在此处,忙小心翼翼地征询道:“那个,要不让我来破棺罢……”

  他话音未落,江思暇猛地举起剑,狠狠劈了下去!

  “砰!”

  韩诩之闭上眼不忍看,只听一声响彻云霄的巨声,紧接着是碎玉落了一地的零碎声响。

  韩诩之缓缓睁开眼,只见白枣山赤|luǒ的尸身bào露在空气中的正面缓缓开始萎靡腐烂,而紧贴着寒玉的背部却完好如初。

  韩江二人吃了一惊,俱屏息以待,死死地盯着白枣山的尸身。

  白枣山正面的皮肤如蛇皮一般guī裂萎缩,英挺的容貌在霎那间变作一堆腐ròu。

  江思暇想了想,以青雪剑将白枣山的尸体拨到地上,离开寒玉棺。

  韩诩之看着自己的剑碰到那具腐尸,霎那间错觉自己的剑也噼里啪啦开始腐烂,不由心痛地责怪道:“喂喂,那可是我的剑。”

  江思暇嗤之以鼻:“你的剑将多少活人变成尸体,还怕碰这一具腐尸么。”

  韩诩之跳脚道:“谁说的!老子从不滥杀无辜!”

  江思暇微觉惊诧地瞥了他一眼,又道:“青雪剑是韩门祖传宝剑,便是你不用它杀人,剑下的冤魂也不少了。”

  韩诩之闷闷无语。

  白枣山的尸体一离开寒玉棺,血ròu转瞬便化作一堆齑粉,紧接着一道刺眼的红光照亮整个密室,韩诩之与江思暇受不住这般qiáng烈的刺激,纷纷眯起了眼睛。

  恍惚中一条红龙升空,耳畔中传来龙吟呼啸,整个地宫为之震颤!

  待红光褪去,两人定睛一看,地上只空余一具骨架,骨架的腹中赫然cha着一柄剑身纹火龙的宝剑!

  江思暇将青雪剑丢还给韩诩之,大喜道:“噬魂!!”

  韩诩之挑了挑眉,只看着江思暇冲上去抽出噬魂剑,自己则显得兴趣缺缺。他心中想到:思暇美人看起来挺爱gān净,这把剑在血ròu腌臜中藏着几十年,他居然也敢拿手去碰。咦!想想都觉得手要烂了!

  江思暇捧着噬魂剑,激动得双手微微颤抖,清丽无双的脸庞在剑身幽光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扭曲狰狞:“噬魂……噬魂……原来张蚨竟以白枣山的血ròu养剑……”

  世上没有一把宝剑不嗜杀,人血可以养剑,狂躁的心也可养剑。

  张蚨杀害了临近巅峰高|cháo的白枣山,此时男子体内阳气最足,阳|元半分未泄。张蚨又用千年寒玉封住白枣山的尸身,以守住他的jīng阳不外泄

  他费了如此多的心思,仅仅是为了养一把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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