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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钟_钟晓生【完结】(9)

  韩诩之此刻不由怀疑起张蚨的那篇自序,或许,他是为了宝剑不被外人发现,甚至故意留下这样一封自序以为障目!

  或许白枣山的病使他的血ròu适合养剑,或许张蚨在遇见他的一刹那就已有了如此打算……

  韩诩之思及此处,竟是生生打了一个寒颤。

  他看着欣喜若狂的江思暇,不由微微蹙眉,道:“剑已到手,我们快离开此地罢。”

  江思暇缓缓敛了癫狂,眼中仍亮着兴奋的光芒,淡然颌首:“好。”

  两人一前一后走到密室门口,韩诩之运起内力,脚下用力一蹬,直接向下来时的甬道飞去。

  他掠至一半,忽觉心头一凛,在半空中生生转了一圈,一支闪着蓝光的银针从他发间擦过。

  韩诩之被偷袭得措手不及,在空中失了力,直直向地上的水银河流坠去!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有点少哈……下次多更点

  9

  9、第九章...

  这水银不比其他,可是个触了就渗的毒物。韩诩之大骇之下尚来得及做出反应,将始终握在手中的红丝带一甩,圈上江思暇的腰。

  江思暇手里握着噬魂剑,按说只消出手够快,迅速将丝带砍断,不给韩诩之发力的机会,他那小命无论如何今日也要断送在此处了。然而他先前看见韩诩之下坠的身影,又看着他抛出的红丝带,竟是反应迟了一拍,再举剑时,韩诩之矫健的身影在水银面不足一尺高出有惊无险地一掠,跳上了一个木桩。

  饶是韩诩之再好的脾气,被他这般过河拆桥地暗算也不由恼了,沉下一张俊脸:“你……”

  话音未落,他脚下踏着的木桩缓缓下沉,触发了地道中的机关,整个地宫开始剧烈的震颤。

  两人同时脸色一凛,此时顾不得要算的账与要害的人了,忙腾身向上飞去。

  先前打开的机关一个接一个关闭,韩诩之连说一句话的功夫也没有,运足了气向外冲。江思暇也不傻,自不想在此地为白枣山陪葬,于是安分地跟在他身后由来时的路撤了出去。

  两人满头尘土地出了地道,却依旧没功夫摊开账本来清算——柴房外亮了一片火光,人声鼎沸,约莫是方才的动静惊醒了青蚨门的弟子们。

  韩诩之皱起眉头,江思暇却径自冷笑一声,提着名剑噬魂向外走。

  韩诩之上前一步,将江思暇护到身后。他推开门跨出一步——

  “哗!”

  兜头一盆青色粘稠的液体从天而降,瞬时间漫天腥气。因韩诩之及时将江思暇推开,后者的身上仅溅到数滴,韩诩之却被浇了一头一脸。

  他勃然大怒:“这什么玩意?!……青蚨血?”

  江思暇看他一副láng狈模样,忍俊不禁:“你……你……”

  韩诩之抹了把脸,狠狠剜他一眼。

  江思暇念他怜香惜玉,为自己挡了这一盆血,总算卖他些面子,隐忍地笑道:“你的谶感呢?”

  韩诩之“呸”了一声,不断向外吐着口水:“这都什么玩意!没有生命威胁,有什么谶感!”

  柴房外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青蚨门的弟子,领头的是个耄耋之年的老者,鹤发jī皮,一双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江思暇手中的噬魂。

  江思暇一挑眉,危险地眯起眼:“张蚨?果然是个老不死。”

  张蚨声似浊水浆般粘滞不清:“你们把枣山……”

  韩诩之挑衅地打断道:“不不不,不是我们将白枣山如何,而是张前辈将白枣山如何。”

  张蚨神色一变,恨声道:“你们是什么人?”

  不等韩诩之回答,江思暇上前一步:“既然你还活着,今日便是我为星宿宫清理门户的时候。”

  话没说上两句,江思暇已提着剑冲了上去。

  韩诩之啧啧两声,并非不想上前助阵,然而身上沾满了浓腥的液体,十分不适,懒得出手。

  张蚨上了年纪,便是年轻时也不见得是江思暇的对手,招招都显得捉襟见肘。

  他怒喝一声,道:“着!”

  只见围在最里层的青蚨门弟子们举起右手,每人指尖三枚铜钱,向江、韩二人掷去。

  韩诩之只见铺天盖地的铜钱飞了过来,忙挥剑将暗器打开。他突然想起方才那盆血,心中顿时腾起一股不妙的感觉。

  果不其然,被打开后的铜钱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又直直飞了回来,韩诩之手忙脚乱,使出浑身解数也对付不了这数十枚同时进攻的铜钱,转瞬身上已多了数道口子。无奈之下,他拔腿就跑。

  江思暇没沾着一滴青蚨血,丝毫不受影响,一招一式都使在张蚨身上,没半分留qíng。

  张蚨本以为韩江二人既是同伴,江思暇定会助他,自己也能缓上一口气来,谁料江思暇心xing狠绝,反是冲他笑道:“多谢。”

  青蚨门的弟子们忙冲上前助阵,江思暇跃到半空中使剑一个囫囵,剑气所到之处,倒下一圈青蚨门弟子。

  他眼睛不由愈发亮了:“好剑!”

  张蚨气急败坏道:“布阵!”

  只见又一圈青蚨门弟子围上来,张蚨转身yù走,江思暇的剑却死死咬住他不放,弟子们实在难以将二人隔开,阵法亦施展不出。

  张蚨横剑硬接了江思暇一剑,顿时虎口被震裂了一道大口子。他惊恐着嚷道:“快!快!”

  青蚨门弟子无奈,泼出数枚血袋。

  江思暇凌空跃起,在张蚨天灵盖上用力一踏,躲过了袭击,青蚨血尽数洒在张蚨身上。

  如此一来,青蚨门弟子皆不敢放出手中铜钱。

  江思暇勾起一个狠绝的笑容,正yù全力一击,却听一个由远及近的声音喊道:“慢着!”

  只见韩诩之身后跟着密集如蜂群的飞钱冲了过来。

  江思暇怔了怔,不知他打得什么主意,却见他身形如鬼魅般迅捷,瞬间已近了张蚨的身,制住他的xué道,将尚未回过神来的张蚨向飞钱一掷——

  只听一声凄绝的惨叫,所有铜钱全部钉入张蚨体内,他瞬间变成千疮百孔的筛子。

  韩诩之舒了口气,得意地笑道:“以其人之道……”话音未落,声音猛地拔高音调:“还来?!”

  一部分铜钱穿过张蚨的体内,再一次铺天盖地向韩诩之袭来!

  “妈妈咪呀!”韩诩之二话不说,拔腿就跑,留下一众面面相觑的青蚨门弟子。

  江思暇冷冷地瞥了眼张蚨的尸体,握紧噬魂剑追着韩诩之而去。

  韩诩之跑得jīng疲力竭之时,眼前终于出现了一条汹涌湍急的河流。他二话不说跳了进去。

  江思暇箭步冲到河边,眼睁睁看着无数飞钱消失在河面上。

  他咬着唇,在河边负手立了良久,却迟迟不见韩诩之露头。

  半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

  江思暇叹了口气,扭头yù走,忽听身后一阵水声,一个湿漉漉的人从河中跳了出来。

  韩诩之如小狗一般疯狂甩着脑袋,长发上的水四处飞溅,江思暇皱眉抬手挡了一挡,却没有出声。

  韩诩之叉开五指将长发捋到后脑:“美人,你还要杀我吗?”他分明是láng狈不堪的模样,笑容却十分清慡。

  江思暇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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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第十章...

  翌日清晨,两人重回青蚨门外。

  青蚨门大门紧闭,门派内无一点动静,显是昨夜的变故来得太过突然,派中弟子们正在紧急商讨对策。韩诩之压根不关心青蚨门的事,只是见门柱上已有了白蔚留下的记号,会心一笑,领着江思暇向柳州城中走。

  江思暇面无表qíng地跟在他身后,望着他毫无防备的背影,指尖一会儿捻了枚银针,一会儿又变作一个白玉药瓶,犹疑不决。

  韩诩之不回头,只唤道:“思暇。”

  江思暇低低应了一声。

  韩诩之走在前面,目光虚望着城郊的苍绿修竹,稚jú疏梅,道:“往后你打算怎么办?”

  江思暇曾应过要带韩诩之会星宿宫替他解毒。那话是假的,解药就在他身上,江思暇明白,韩诩之也知道。他声音沉如厚雪压松般微作起伏:“我要回星宿宫。”

  韩诩之笑道:“也是。我就不陪你回去了,晚上你陪我喝杯庆功酒,明早就分道扬镳罢。”

  江思暇抿唇,望着手中的白玉药瓶微微出神。

  两人入了柳州城,韩诩之在城中晃了半晌,在城西的酒肆中买了两坛酒,又到城东的香铺买了些熏香,再绕到城南……

  江思暇终于不耐烦了:“你们到底约在何处?”

  韩诩之抬头望了眼眼前客栈门柱上的暗号,笑道:“到了。”

  两人走入客栈,韩诩之将扇子亮了亮,客栈掌柜道:“公子随我来。”

  掌柜将二人引至二楼一间天字号厢房:“就是这儿了。如有什么需要,可以招呼店里的活计。晚上会为客官们送热水沐浴。”

  韩诩之含笑点头:“多谢掌柜。”

  掌柜转身yù走,却被江思暇拦了下来。他一手拦住掌柜的去路,一双明澄澄的眼睛却是盯着韩诩之的:“今夜住这?”

  “是。”

  “你要了几间房?”

  韩诩之望向掌柜,掌柜忙道:“那位姑娘开了两间。”

  韩诩之又看回江思暇,江思暇道:“再开一间。”

  “呵。”韩诩之笑着晃晃扇子:“我和白姑娘一间房,你一间房,为何还要第三间?”

  江思暇:“……”

  他脸色骤然一沉,嘴唇颤了颤,一言不发地扭头向外走。韩诩之忙捉住他的手:“玩笑话,你别当真了。掌柜,再开一间房。”

  掌柜迟疑道:“客官有所不知,这几日huáng知府办寿宴,城中客房紧张,已没有再多的空房了。”

  江思暇默然片刻,扭头向外走。

  韩诩之无奈,冲上前揽住他的肩,硬将他往房中带:“好了好了,你睡chuáng上,我睡地上。”

  江思暇作势挣扎两下,便也由得他拐进房去了。

  两人换下衣服,韩诩之重新束了头发,坐在桌旁噙着笑拨弄紫砂茶杯:“你要不要和我去见见我那位朋友?”

  江思暇淡然道:“不了。我不想与你多作牵扯。过了今夜,我们便是陌路人。”这话说的是他真心话,也说明了他再无加害韩诩之的意思。只是藏在怀中的解药却始终没有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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