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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蚀_镜中影【完结+番外】(105)

  东家退而求其次,以银三百求关峙以金铺匠师的身份参与图样征选。关峙勉为其难。七八日后,中选之讯传,东家欣喜若狂,受诚亲王府所传,领珠宝匠进府,远赌郡主丽

  颜,以使整套首饰能与郡主浑然天成,尽善尽美。

  “好了,你们已经见过了大郡主,剩下的就是尽快赶工,要在大婚前三日将所有首饰制成,误了事,你们可知道……”

  “不会不会,管事大人尽放宽心,糙民一定如期完工,糙民哪敢耽误郡主的佳期?”

  “仅是如期完工还不够,还要……”

  “品质更不必担心,咱们摘星轩是京城里响当当的老字号,那么多年靠得就是品质才在业界扬名立万……”

  管事示断东家的滔滔长话,指尖比了比同的另一人,“这位该是你们的珠宝匠罢?你说了这么多,他一字不响算怎么一档子事?是他为郡主打制首饰,不是你。他若没这个

  能耐……”

  东家陪着笑,五指收在袖内捅了捅身侧之人,“关兄弟,你不吭声,管事大人如何放心将恁大的重任jiāo给你承接?”

  后者敛袖拱手,“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尽力而为?”管事听得不悦。“单是尽力而为可不够……”

  这当儿,一条一路跟随窥探多时的人影,耳闻见珠宝匠开口后的声色,终于判定正是自己苦寻多日的人,喜出望外,冲扑到对方近前,道:“果然是你,我适才就以为是你,

  还不敢认!果然是你,你是找我的么?”

  者,诚亲王府二郡主柳惜墨。

  有二郡主的面子在,关峙顺利做成了大郡主的珠宝匠。但又因有二郡主的执意在,他这位珠宝匠须住在王府,完工之前不得离开一步。以二郡主的说法,住进府内,每做完一

  样物什,都能最快请姐姐过目评鉴,最快杜绝了品质瑕疵,实乃上策。

  东家一再恳请,管事见无诱bī,不得已,关峙搬进了高府深院,着手珠宝匠生计。

  “不得已?”是夜,摸进客居的梁上君嗤笑。“关先生真是擅长以退为进。这明明是你jīng心经营的机会,不得已给谁看呐?”

  他又叹。“隐岳那个丫头可是不得了,你明明有言在先:只会护她安全,不会cha手其它。可你现在不知cha了手,还cha了脚,这脚还愈迈愈深了呢。”

  逐七六

  “这上面的人,如今已如刀下之俎。太子依次叫人过府,中间尚可以以不在其上者夹杂其内,这一份遮掩,暂时也只能使不明究里者不解端倪。”

  铺在桌面的,是她隐身苏府当下jiāo与兆郡王的名单。樊隐岳从袖内拿了另份物件出,“这是太子要我为这些位大人杜撰出的。不知在将的何时,它们会把大人们送进幽冥

  地府。”

  柳持谦仅扫一眼,唇角讥扯,“太子以为有了这些,便有了这些人的把柄?苏家当时还会趁他们酒酣眼热时画押为证,他又做了什么?”

  “这只是抄本,原件被封存在太子府密室之内。”樊隐岳掀开灯罩,手执纸业递到灯前,点燃起后掷入椅侧铜盆内。“太子的手段与苏家无二。记录完成之后,太子将之拿给

  与会者落款签字。太子给出的解释是,有心者最喜无中生有诋毁中伤,索xing留下佐实可证的资料以杜悠悠之口。那些大人们一看再看,确实其上所写没有一字不利己身,都慡

  快落了款章。”

  柳持谦稍作思忖,恍然悟道:“个中乾坤,必定又是在你两手之间了?”

  “右手据实而书,jiāo由那些为大人随意审验。其时,左手所写粘附其下。那纸由一种特殊纸材制成,轻巧细薄不说,且能透字成印。意即,大人们在上张纸签章落款,下纸亦

  有了他们的亲笔落字。等同这些人亲手在罪状上画押,供认不讳。”

  柳持谦摇首失笑,“太子也能耍弄这等技巧呢。诸位大人会慡快签章,除却确认了书文无害,怕也有看不起太子有玩诡计jian诈的本事罢。从这点上说,太子的平庸竟然也不是

  太坏的事了。”

  “这对你,也不是一件坏事。”樊隐岳道。

  “怎么讲?”

  “皇上想在太子即位之前,将这些人逐个清除。若他们得知了皇上意图,应该不会有人甘心坐以待毙。当初,你本想用这些人对付苏家的,结果不待你动手,苏家便走到末

  路。如今何不用他们做另一件事?”

  柳持谦眉心微揪,黑眸明灭,“有些话,莫随意讲。”

  “我有说什么么?”樊隐岳秀眉淡扬,似笑非笑。“兆郡王的城府,深得连皇帝都给欺骗过了,樊某又说得出什么?”

  一位出色的皇族子弟,聪明有余,沉稳不足,堪雕大器,难成大事,最顶尖的野心无非替其兄世袭亲王爵位,如此一人,引不起最高级别的防备。兆郡王可以讲jīng明外露,锋

  芒张扬,使皇帝虽有戒意,却无警心,若不然,兆郡王又如何能做得成今日的兆郡王?

  “我未必一定要走到那一步。”柳持谦道。“在我被排压倒最底层时,的确把那一步当成了终极目的。但走到今日,往昔那些曾以为会站在我头顶的人,每遇见我,或盘结奉

  承,或避之不及。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走那条路?”

  “以为会站在你头顶的人?”

  “那些年,母妃去了,你亦曝死讯,兆郡王有衔无职,有禄无为,加之又等同是母妃xing命换的爵位,是以受尽了奚落嘲弄。在太学之内,我屡受排挤,有一回曾受十几个同

  宗同姓的宗亲子弟同时围讦攻打。”

  “我想,围攻你的人里面不包括你的哥哥刘持悌罢?”

  “在那个时候,他是唯一竭力护我的人。”

  “于是,今后你也要竭力护他?”

  柳持谦不言,浮现于jīng致玉脸间的神色,已是默认。

  她无声失笑,轻浅道:“这么说,有一日我们还是要做敌人。”

  等时间,一段沉默延展开,宛若沉石倾轧过两人心际。这段脆弱的姐弟之谊会维系到何时,走到何地?两人心中俱无答案。

  她起身向外行去。

  “要走了?”

  “兆郡王。”她顿住身形,回眸淡睨。“恕樊某无法体谅兆郡王曾有的处境,因其时樊某自己所受的,不会比兆郡王得快活。”

  他颔首,“我明白。”

  “你护你要的,我做我要做的,那一日到之前,我们还是合作者。”

  合作者。这是她为他们之间所下的定义?她不知该抱以怎样的心qíng看待这三个字。此qíng此景,最令人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你们好大的狗胆,居然敢阻拦王妃!”

  “卫公子请见谅,奴才等只是奉命行事,王爷在书房理公时内,委实严明不准任何人打扰的……”

  啪!“任何人?王妃是任何人么?王妃是这兆郡王府的女主人,她有什么地方去不得?再不让开,本公子先杀了你们几个奴才,再找你们王爷去理论,问问他凭什么慢待我们

  户部尚书府的掌上明珠……”

  “卫央。”眼前纤影已去,柳持谦自书房暗室迈出,行至外间,推开chuáng铺,淡道。“和底下人吵什么?有什么话进说罢。”

  被侍卫阻隔在丈外走廊下的少年撇过头,哼声道:“说就说,怕人不成?姐姐,我们去……”

  “你进,让你姐姐回寝楼安歇罢。”他一句话,当即令被少年揪扯着的美****惶然止步。

  少年瞪眼,“我是替姐姐兴师问罪的……”

  “你确定想让她亲眼看见你我大打出手?”

  少年脸色一垮,回首向美****百般好话,目送她被丫鬟搀扶着行远,方大启脚步,气势汹汹踏入,“哐当”一声,以脚将门踢上。

  “你这个寡qíng薄义的东西,你要欺负我姐姐到什么时候……”一连串的大骂,令得人耳膜震颤,掩耳不及。

  兆郡王稳坐案后,执笔写了几字甩。少年拿眼角瞟进眼眶,兀自高骂,愤坐桌前,冷嗤道:“好,我就给我姐姐一个面子,和你平心静气说几句话,说罢……”忽尔,话声

  压如耳语。“这些人不难摆布,只管jiāo给我。皇宫那边近有龙体欠安的风言,你须给确认一番。”

  “我正有此意。你与这些人jiāo涉时,切记三点,第一……”

  未必一定要走到那一步……只是“未必”而已。

  有些是一旦开端,太多的人,太多的事,俱已搅扰其内,收手抑或抽足,都已非随心所yù。遑论置身其中者,从未滋有脱身意。最高之阶的诱惑,何曾消失断绝?

  逐七七

  羲国公主远嫁为妃,太子沉湎异域风qíng,百般宠爱讨好,不免使得宫内别位佳丽备受冷落。个中,最是失落伤心的,莫过于太子的发妻太子妃况****。

  “臣妾参见太子妃。”

  “姑姑免礼。”寝宫之内,况****悒色难消的粉面上得见一丝欢意,起身搀扶起人。“姑姑有一阵子没看明儿了,快坐下说话。”

  拜谒者诚亲王妃,乃太子妃姑母。亲娘早逝,姑母如母,难怪悒郁许久的太子妃会有片刻展颜了。

  诚亲王妃端量着太子妃面色,忧心道:“太子妃凤体违和,臣妾到今日才探望,万望恕罪。”

  况****眼周浮红,螓首低垂,“姑姑别说这样的话,这地儿没有外人在,您……”

  “唉,明儿,你怎么还是看不透呢?”诚亲王妃伸臂,将侄女揽到自己怀里。“你嫁给太子时,姑姑和你说过什么?你嫁得不只是一个丈夫,还是一个未的郡主,在这样的

  一个男人身上,夫妻之qíng远不及君臣之别。既然是君,就会有许许多多的臣子,现在也只是才开始而已,你这样就受不住,将要如何包容万物、母仪天下呢?”

  “可是,他说过……”

  诚亲王妃摇头,“男人在枕席换好、耳鬓厮磨时说的话,和市井下三烂随地而吐的一口污秽没甚两样。你若抱着那些个分文不值的许诺一径自苦自怜,姑姑可就真的帮不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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