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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_寂月皎皎【完结+番外】(12)

  而晚蝶已躬下身来,将酒杯递向宇文昭唇边,呖呖如huáng莺宛转:“王爷如能见谅,请满饮此杯,则晚蝶今晚方敢安枕无忧!”

  宇文昭哈哈一笑,果然就了晚蝶手中张唇饮酒。

  当了一众朝廷命官,堂堂摄政王如此丑态毕露,我也不知该庆幸还是愤恨,只是信手拈了一只腰果入口中,嘎蹦咬碎。

  还未得来及吞咽下肚,变故陡生。

  一道冰凉寒光乍从晚蝶袖中飞出,仿若游龙,带了铮然颤音,嗖地飞向宇文昭脖颈。

  宇文昭正伸脖饮酒,那姿态如将自己脖颈送到锋刃之上。

  但下一刻,宇文昭已双拳齐出,一拳将晚蝶持匕左手拍开,一拳击向晚蝶胸口,拳如巨锤,又快又狠。

  含着腰果的口中忽然gān涸,我瞪大眼睛,吸着气,不由站起身来,盯住眼前一幕。

  但见晚蝶左手利匕落空,已衣袂翩飞,如一枚偌大的灰色蝴蝶,凌空而起,本送向宇文昭唇的酒已哗然倾到宇文昭脸上,另有一把利匕飞快从袖中弹出,刺向他的眼睛。

  下一刻,厅中已全然乱了套,那乐师也突然从腰间抽出一柄软剑,绚亮如电芒,哗然刺向宇文昭要害。

  宇文弘、宇文颉纷纷拔出佩剑,挺身相护,其他文官连连退避,武官各执兵器,或相助,相掠阵,忙乱得不堪。

  外面侍卫听到动静正往厅内涌来时,忽又有人忽喝:“走水了!走水了!”

  又有人在叫:“刺客有内应,小心!小心!”

  珠帘晃动,不时有人打斗的人飞起,摔落阶前;又有鲜血不知从何处溅出,激she到珠帘之上。洁白的珠帘立刻挂上大片红光,火焰般簇烧在跟前。红光中,但见人影幢幢,飞来跃起,凛冽锋芒如流星四散,再也看不清厅中乱成何等模样。

  “公主,我们快走。”颜远风已执剑在手,催了夕姑姑和宫女带我从后方偏门离去。

  我却不甘心,恨不得撩开那珠帘,瞧一瞧宇文父子是不是给那晚蝶和乐师杀了,便是没给杀死,给生生刺上几剑也是大快我心的。只是对那珠帘上的鲜血很是畏惧,终究不敢去撩,只定定僵立在桌前,睁大眼睛看珠帘外的影影绰绰。

  颜远风皱眉道:“公主,别看了,刀剑无眼。”

  话犹未了,忽见一物飞来,颜远风将我一拉,正擦着我的衣裳掠过。定睛一瞧,竟是一只手掌,鲜血淋淋,犹在抽搐着慢慢伸展五指。

  眼见我粉红衣衫之上已擦着不少鲜血,浓浓血腥直扑鼻端,我不由头皮发炸,大叫了一声。看那那珠帘不断被厅中打斗的劲气激得晃动,再不知又会有什么断手断脚飞进来,我才想着拉住颜远风袖子,急急向外冲去,却觉手脚俱是软软的,几乎挪不开步了。

  颜远风再顾不得,一把抱起我,拉了夕姑姑,从侧门冲出了厅子。

  他的剑锋闪闪,依然持在手中,一到阳光下便反she出灼目的光芒,映在他紧张的面庞上,连眼眸都显得从未见过的明亮。我心里却宁妥了许多,俯下头在他的胸膛嗅着。

  轻微的汗味,和那从小让我熟悉的男子体味,是让我安静下来的最佳良药。

  忽然想着,让他这么一直抱着我走下去,便是前方永远是刀枪剑林,都不妨事的。

  可惜只不过片刻,待我们来到花园中,颜远风便放下了我,谨慎地四处打量。

  [下次更新:7月23日]

  30.故国篇:第六章 红尘梦蝶起聂政(五)

  宇文府是前所未有的凌乱。

  这样的大白天,足有四五处一齐冒出青烟,直冲而上,隐见火苗吞吐,人影奔忙,呼喝声一片。又有侍卫不断奔向前厅,又不断退出来,看来竟是打斗得凶狠了,再cha不手去。

  我舒了口气,渐渐定下神来。忽见四周都是人影来来去去,再也顾不得注意到我们,心念动了一下,转身道:“颜叔叔,你知道宇文弘住在哪吗?”

  “长房自然住在上首,不过宇文家府第阔大,具体在哪里就说不准了。”颜远风有些奇怪我怎会在此时问起这个来,不过还是如是回答。

  “嗯,那我们去找找吧。”我说着,迈步向前走去。

  夕姑姑忙道:“公主,你急着找那里gān嘛?先把衣衫换了吧。”

  不见了刀光剑影,血雨腥风,对着那一碧如洗的晴空,以及那飘往晴空的烟气,我心qíng大大好转,甚至有种幸灾乐祸的兴奋,快要压倒逃出地狱的惊魂未定。我几乎掩不住嘴角的笑意,随手拿手绢将衣衫上的血擦了擦,说道:“衣衫换下来,就不像帮忙追坏人了。”

  夕姑姑惊得忙来抓我的手,叫道:“公主你又想做什么?”

  我一把甩脱她,撒腿就跑,道:“我要找杜贵嫔!”

  是的,我要找杜贵嫔,那比我大不了多少,一直被父皇捧在手心的杜贵嫔。我只想看看,她过得好不好。

  颜远风先是诧异,然后是无可奈何,跟了我后面走着,倒也不来拦我。

  宇文府虽大,地方倒是好辨认,一处处房屋俱是大门大户,气派宏伟,玲珑jīng巧却是不足。我穿了圆月拱门,径奔向后院,只往上首走着,此刻女眷婢仆大多躲藏起来,侍从则集中在前厅和几处失火处,一路已很少见到人影,倒也称了我的意。

  转眼见居然有几棵长得粗粗笨笨的huáng杨,扭头道:“颜叔叔,huáng杨不是说坟堆子里长得最多么?怎么这里也有许多?”

  颜远风不答,夕姑姑气喘吁吁道:“哪里有这话啊?huáng杨太过普通,皇宫里不多见罢了。何况这也不是huáng杨,是胡杨,西域带过来的树种呢。”

  我看不出huáng杨和胡杨有什么区别来,但眼光转处,却看到了杜贵嫔。

  她正站在一处花木葱笼的角落里,半个身子掩在胡杨粗粗的树gān后,鹅huáng的裙子飘了一角在外。如果不是听到她那熟悉利索的声音,一时还不能发觉。

  “杜姐姐!”我叫唤。她背地里和我处得不错,此刻出了宫,再不宜称她为贵嫔,我便直呼姐姐了。

  但我呼唤之后,分明见那身子颤抖一下,却不曾见她探出身来。

  莫不是觉得难见故人?可大家不都是一样么?

  我眼中酸涩,不觉放慢脚步。

  这时,颜远风忽然伸出手,很轻很快地搭上了我的肩,手指间蕴着的蓄势待发的力道,连我都轻易感觉得到。

  那是,武者对于危险的天然警惕?

  我忙顿住脚,已见杜贵嫔慢慢给推出来,雪白的脖子上赫然架了一把钢刀。

  刀的主人,是个二十来岁的男子,一身玄色劲装,挺鼻凹眼,眸光凌厉。

  “退开!”这男子冷冷喝道,手中钢刀更往前推进了一分。

  “啊?”杜贵嫔似觉出痛意,花容惨淡,失声惊呼,与方才那流利迅速说话的女子判若两人。

  难道刚才不是杜贵嫔在说话?

  [下次更新:7月24日]

  31.故国篇:第七章 清霜满天逸狂客(一)

  我心里犯嘀咕,却也不由吸着气连连后退,撞在颜远风结实的胸膛之上。

  颜远风扶住我,慢慢将我护到身后,笑了一笑,退到一侧,道:“公子请!就当我们什么都没看到吧。”

  他笑得轻松,翼护我的双臂却是紧绷的。

  我紧张地看那男子一脸狐疑,而杜贵嫔却挪动着脚步,反倒似在推着那人一般,宝石样晶亮的眼睛点点烁着光芒。也不知我有没有看错,总觉得杜贵嫔似乎并不如她表现得那般惊惧。

  那男子并不敢放松,警惕着看着我们,挟住杜贵嫔将她拖出去老远,方才收了刀,一抓杜贵嫔的手,向外冲出去。

  我正要跟过去,颜远风已拉住我,沉声道:“公主,这时候咱们就避忌些吧。”

  我怔了怔,终于想到问:“颜叔叔,你知道这些刺客是什么人?”

  颜远风皱了眉,道:“公主,这些事,你还是少知道些为好。”

  我不由愤怒,指着自己鼻子叫道:“颜远风,你能不能不要老把我当小孩?你看好了,我已经长大了。”

  生平第一次,我直接叫颜远风的名字,也是生平第一次,我冲颜远风这般大吼。

  颜远风眼眸有瞬间的收缩,许久才慢慢舒展开,拍了拍我的肩,温和却有些伤感地答道:“是啊,你都已经那么大了!”

  那语中的感慨,似压着流年易逝昨日不再的唏嘘,不胜沉重。可我总觉得一定还有些我读不懂的言外之意,却不知从何追问,便只是郁郁地跟在他后面走着了。

  颜远风见我不开心,也有几分不安,想了一想,又回头低声道:“宇文昭的势力,在京畿附近虽大,但别处各方势力也不小,无不对京城虎视眈眈。皇帝地位虽高,目前却是实力最弱的一环,而且几乎完全处于宇文氏钳制之下,天下皆知。旁人要对付宇文氏,不管是谁,于我们都没坏处。……再坏也不能坏到哪里去了,便是退隐山林,一家子清清贫贫却自由自在活着,也比现在qiáng……”

  他说至后来,声音越来越低,如游离在空间的叹息一般,微不可闻。我鼻子一酸,再说不出话来,只是耷拉着脑袋,由着夕姑姑携了,跟着颜远风后慢慢向前走。

  颜远风带了我们径去找了宇文昭的夫人,宇文夫人忙着叫人为我更衣,又吩咐快去熬安魂汤来,生怕我吓着。

  我留心看我这名义上的未来婆婆,见年纪虽大,但眉目很是端正,尤其一双眼睛,有着很漂亮的弧形,料想年轻时必然也是个标致美人。只是此时已万万无法与我母亲相比了。

  宇文弘、宇文颉的模样,线条却粗犷许多,感觉更像宇文昭。却不知那个宇文清会长成啥样了,——不过他长成啥样似乎跟我关系不大,再隔几年,他便是没病死,说不准也给他父亲的仇敌刺死了。

  我幻想着宇文清给人刺死后宇文昭的痛不yù生,不觉笑咪咪的。

  宇文夫人亲手将安魂汤捧给我,微笑道:“你这孩子,果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这么着冲出来,居然还笑得出来。”

  我笑道:“有什么好怕的?宇文叔叔自然会保护我。何况我自己也有侍卫护着。”

  至午间时,外面依旧乱糟糟的,我几次探头出去,都被宇文夫人和夕姑姑拦着,颜远风在院外巡守着,更是不许我出去。

  宇文夫人为我备的午餐虽不能说是丰盛,倒也色味俱佳,算是难得一见的jīng致家常菜了。可惜我却无甚食yù,jīng神全给宇文府这场出人意料的刺杀事件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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