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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_寂月皎皎【完结】(94)

  好一会儿,冰凉的丝质衣衫轻轻覆住我,一双手缓慢地解着缠紧我双手的镣铐。

  那人手指很稳,有点凉,微带茧结,却保养得宜,绝没有粗糙的感觉。

  我的手终于被松开了,无力地垂落下来。铁链拖到地上,撞击声亦是无力。

  那人便退了一步,离我稍远。

  再片刻,衣袂飘动,应是他转身……想要离去。

  我蓦地紧张,猛地一够身子,已拽住他衣摆,紧紧攥住。

  他挣了挣,但力道并不大。

  我再用力拉他时,他便趔趄了下,向我近了一步,已在竹榻跟前。

  我定定神,摸索着捉到他的衣带,解开镶着玉石的搭扣,随手丢到地上,又去解他底衣,用微颤的手指抚摸那流畅结实的线条。

  绝地恨,嚼齿穿龈血(六)

  他吸气,身体已柔软下来,缓缓地坐到榻上,摘去我口中塞着的破布。

  我哽咽两声,紧紧拥住他的腰,眼眶已湿热一片。

  我只觉无限委屈,只想如小时候那般抱住他痛快淋漓大哭一场;可如今,我惶恐得连大哭都不敢,只是把他抱得紧紧的,不敢松手。

  他一低头,已吻住我,动作一如往日的平稳,只是两人舌尖微涩,似有苦意在两人口中蔓延。

  我柔软地承顺着他,尽力忽视腿部的疼痛,专心地回应,带着卑微的讨好和求恕。

  秦家已无路可退,无路可走。如果他狠下心肠袖手旁观,灭门之祸,已在顷刻之间。

  我不敢放他走。

  除了我自己,除了我自己这副早已破败的躯体,我已不知道用什么来留住他。

  另一个男子给我带来的关于爱qíng和幸福的梦想,我不敢再奢望。

  地狱里没有爱qíng。

  便是有,也早被重重炼狱摧折殆尽,然后挫骨扬灰,连尸骸都落不下。

  我竭尽全力地取媚于他,如任何一个期盼着心上人回心转意的深宫女子,或任何一个取悦客人以求更多嫖资的风尘女子。

  他的呼吸渐渐不均匀,终究按捺不住,半倚在榻上,小心地放好我的断腿,缓缓压了上来。

  身体却极gān。涩,远不如我指掌唇舌间的动作那般热烈,在疼痛间阻滞着他的侵。入,似迫不及待地想把他驱离自己的领地。

  我努力地试图打开自己尽量地容纳他,可身子却不受控制地只想将那个不属于自己的异。物逐走。

  我想和他亲近,它却不愿。

  而眼前的男子早已不是不解qíng事的懵懂少年,他完全知晓哪怕是最细微的反应所代表的含义。

  “秦晚!”

  他蓦地低喝,惨淡无比,却亦狠厉无比。

  与此同时,重伤的双腿被拖起,身体亦被深深贯穿。

  痛不可耐。

  我低喊,再也忍耐不住,泪水竟如决了堤般泉涌而出,很快洇透了依然覆住眼睛的布带。

  先温热,再凉湿,一直蔓延到鬓间,濡湿了黑发,却不敢哭出声来,咬着牙生受着他的横冲直撞。

  他从来待我极好,视我如珠似玉;我从来也信赖他,倚赖他。

  可自从淳于望出现后,我已看不清他。

  退婚后,他平静而去,我曾感觉出他的伤心和怨恨。

  我自私地不愿多想,总认为以他的刚毅坚qiáng,只要我如先前那般待他,一切总会过去。

  可时日越久,我才越发觉,原来我根本不晓得他到底有多伤心,多怨恨。

  如果不是怨到极点,恨到极点,他绝不会宁可自断臂膀也要冷眼坐视秦家覆亡,冷眼旁观我弃他而去后的凄惨下场。

  可他难道不知晓,便是退了婚,他依然是我最敬重最依赖的师兄,值得生死相托的挚友,可以倾诉悲伤尽qíng流泪的知jiāo……

  也许他都知道,只是这些都不是他想要的。

  那么,我给你一切你想要的,还来得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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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动作狂bào而凶猛,每一记都如重锤般凶bào冲入,每一记都似要将我五脏六腑都狠狠钉穿,像全没把我的伤势放在心上。身体里最原始的yù。望被生生地唤起,然后一次次湮没在剧痛里。

  我一边承受,一边已痛哭失声。

  不管被仇人怎样折磨,我素来半滴泪水也无;即便方才真被那两个腌臜小人轮bào,我也只会含恨隐忍,伺机复仇

  但是他……

  即使他把我一剑刺死,我也不会恨他,却一定会克制不住地伤心落泪。

  给摧折到意识模糊的时候,我忽然又想起那只被父亲扯断手脚的布娃娃。

  那时,我才是六七岁的小女孩,母亲抱病做着那只布娃娃,说将来会送我做新年礼物。

  父亲则说,如果你剑的练得好,这只布偶才会给我。

  我的剑的确练得很好,母亲的布娃娃也在新年来临时亲手做好。

  我以为我一定会得到我向往已久的布娃娃,可父亲却认为我错了。我的天分应该用来治国齐家平天下,而不该玩物丧志。

  于是,那只布娃娃被一剑斩作两截,扔得远远的,从此再也与我无缘。

  后来偶尔从别处得到一两只布娃娃悄悄收藏着,可一旦被父亲发现,总逃不过被扯裂分尸的命运。

  为什么我向往已久的美好,总是被我最看重最信任的人一次次摧毁,一次次幻灭于眼前?

  “凌……”

  他放纵到极致时,我终于半支起身哭叫出声,然后一口气再也上不来,眼前昏黑着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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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醒过来时,蒙着眼睛的布条已被摘去,只是眼睛还涩得厉害,竟不知模糊间流了多少的泪水。

  也许泪水流得太多,此时反而gān涩得生疼。

  更疼的,是受伤的腿。

  司徒凌正坐在榻边,一身玄衣整整齐齐地穿回了身上,连我的衣衫亦已披上。他正将我的腿执在手中,小心地清理着流血的伤处,然后撕了自己的衬衣衣摆为我重新包扎。

  见我醒来,他淡淡地看我一眼,说道:“你早已料到我会来?”

  我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庞,哑着嗓子道:“我从关进来的第一天便认定你会来。”

  是的,我一直在等他。

  金波怒,风高帆影急(一)

  原先司徒永控制了局势,他或许还能等,还能忍。

  等司徒永被囚,朝中必有极大变故,端木氏重新扶立的继承之人可能是司徒焕的弟弟,也可能是司徒焕的侄儿,但绝对不可能是司徒凌。

  司徒凌心高气傲,连司徒永都没放在眼里,要他屈膝于其他宗室子弟俯首称臣,绝对不可能。

  因此,我苦苦忍耐,等着他的动作。

  但他微微侧脸,唇角一个冷峭的弧度,慢慢道:“你猜错了。我觉得你死了更好。”

  “因为我退婚?”

  “因为你辜负。”

  他答得很快,也听不出指责的意思,只是捏着我膝盖的手紧了紧。

  他慢慢道:“秦晚,我是人,不是木头。我也会伤心,我也会灰心。”

  我无言以对,垂头看着他不慌不忙地收拾着我的伤处,静默良久,才低声问道:“朝中局势怎样?”

  司徒凌把长长的gān净布条,一圈圈地束在夹板上,简洁地说道:“司徒永与南梁书信往还,让淳于望在南面发兵拖住了端木青成的兵力,并劝说秦哲等人领了秦家军从北疆秘密回京救人,意图联合秦家军控制北都。事败后,皇上惊怒,已于前日驾崩,他自己也被端木皇后囚禁。如今,端木氏秘不发丧,伪造遗诏打算立四皇子司徒建为帝。

  司徒建!

  那个受人暗害成了白痴的司徒建!

  我点头道:“他们不需要文武全才的继位者,只需要乖乖听话的傀儡。若司徒建得立,从此政事无大小,都该出自端木家了!便是有朝一日把大芮国号改作大凉,也算不得奇事。”

  司徒凌看我一眼,慢慢道:“你越xing再笨些,笨得刚才那般,给欺负了也只晓得抱着我哭泣,也许更好。当初不该教你怎么学着刚硬要qiáng,一转头都用在了我这里。”

  我默然,许久方道:“凌,相jiāo近二十年,我是怎样的人,你该清楚的。我……从不想负你。”

  司徒凌淡然道:“已经负了,还说不想负?只是沦落至此,不是不想负,而是不敢负吧?”

  我攥紧他袖子,垂头道:“是,是我错了。你从小就待我好,即便我千错万错你还是待我好。所以我以为,即便这次做错了,你还是会待我好。”

  他包扎夹板的手顿住,然后徐徐打了个好看的结,轻轻放下我的衣袍覆住伤处,才抬眸我。

  我勉qiáng笑道:“即便我无qíng无义,让你恨得入骨,好歹也该念及秦家与南安侯府这许多年的qíng谊吧?”

  夏王早逝,他年纪轻轻入朝为官,虽有往日亲信部属照应,但如果没有深受当今芮帝信重的秦家扶持,绝不可能这么快培养起自己的亲信势力。

  他不答,夜一般黑眸凝视着我,半晌,才轻叹一声,将我拉入怀中,紧紧拥住。

  他的呼吸略略急促,起伏的胸膛与我相贴,慢慢在我耳边道:“给我一纸手谕,我要调用被司徒永引到京师的十万秦家军。”

  我怔了怔,说道:“只留五万人马驻守北疆,一旦柔然大举入侵,后果不堪设想。其实秦家军不该卷入这些纷争中来。”

  他淡然道:“那 你写不写?”

  那样淡淡的语调,却让我心里陡地起了一层寒意,立刻道:“写!”

  他笑了笑,松臂放开我,四顾并无纸笔,遂取了一件我的旧衫,铺在腿上作纸,说道:“便写这上面吧。他们知你境遇,写封血书更好。”

  我点头,摸着榻边的一根簪子,正要刺破指尖时,他忽握过我的手,捏紧那簪子,往他臂上一扎,顿时鲜血直冒。

  他笑道:“瞧你这样子,还有多少鲜血可流?还是用我的吧!”

  他的血尚是温热的,那样毫无间隙地沾于指尖,让我有些心惊胆战,忙在旧衣上糙糙写了几个字,jiāo给司徒凌。

  写得很简洁,只让他们听从南安侯安排速来救人。

  司徒凌随手拿帕子缠了伤处,接过血书仔细看了看,说道:“落款这‘晚’字,有些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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