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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难缠_凌晨筆缘【完结】(61)

  “爷爷走后,我也不想去寻什么风水宝地,照他的遗愿,就埋在这里。”柳筠衡说着,拔去坟头的那些糙。

  “这里和凌云谷一样,所以,这些年除了凌兄会陪我过来,就再没别人来过。”

  落青谷在一处名唤落青谷的深山里。人到这里,只觉一片幽静。柳筠衡话不多,念着宇文淇是第一次来,还是带他各处走了走。

  “这里的一糙一木,都是我熟悉的。先时和你说的桥,还真不是灞桥,是后院过去的一座石桥。”穿过后院,柳筠衡指着远处隐在云雾中的石桥。也不知那石桥通向哪里,远远地。

  “这里,只有你和前辈么?”

  柳筠衡点了点头:“基本上都是,凌兄偶尔会来。爷爷走了之后,几乎就我一人待着。我离开,还是因为青门饮。”

  他不想多提那些年的事qíng,那一年,若不是想着青门饮是老头留下的,他是不愿意去掺和那些纷扰的。

  “要过去么?”柳筠衡看着宇文淇一直安静在站在他身旁,听着那些过往。

  宇文淇点了点头,笑道:“走。”

  柳筠衡走的更快些,一袭白衣渐渐隐在那些云雾之间。宇文淇走进了,才见得他那白纱罩衫里面几杆翠竹,再走进,才见得他人。

  石桥过去,有几株已经爆青的垂柳。柳筠衡走过去,看了看那几株老柳树,忽然他走到一株树下,扶着树gān看了一会儿,他笑了。

  “发现了什么?”宇文淇跟着走了过去。

  “小时候太无聊了,这一株柳树被我刻了字。想着那年爷爷说,如果这株柳树活不成了,都是我造的孽。”柳筠衡笑着指着树gān上的一处划痕,“看,这一处划的最深,都结了树痂了。”

  宇文淇看着,忍不住大笑:“原来年幼时都差不多。不过洛云殿那边,没有柳树,我年幼时太无聊,更多的时候,是在那颗老槐树下挖坑。”

  “我都是在夜里给爷爷唱曲,你晚上,帮我点烛。我一会儿去取衣服和装束。”柳筠衡说着,站起身往屋里走去。

  “你和凌大哥都喜欢藏酒么?”宇文淇见他回屋之后先去取了放在柜子里的两坛酒,一看,是花雕。

  柳筠衡看了他一眼,将酒坛给了他:“这些都是凌兄放在这里的。我平日是不喝酒的,大部分的酒都是他们拿去的。”

  说笑了一番,宇文淇催他去将衣服取出。

  宇文淇看着那些东西,脑海里已经在勾勒一会儿柳筠衡的样子。他拿起那如意冠,看了看面上笑得越发灿烂。

  “怎么,等不及了?”柳筠衡说着,解下腰间的配剑放到一旁。他看着他,也没犹豫,出去打了盆水。

  回屋之后,宇文淇看着他将身上的衣服脱下,将那虞姬的戏服一件件穿上。

  那件圆领半肥袖明huáng色旦帔,搭着白色绣马面裙子,外穿鱼鳞甲,系腰箍,缥帯。衬得他已经让人雌雄莫辩,这虞姬又是女中豪杰,如此装扮更添了几分豪慡。

  柳筠衡跪坐下来,洗脸之后又细细匀了面。宇文淇坐在他身旁,就等着为他描眉。

  “比起你的柳眉,我还是更喜欢你的这双凤眸。”宇文淇为他画好眉之后,不由笑道。

  柳筠衡微微一笑,指了指自己的唇。宇文淇会意,取来那胭脂看了看:“这胭脂倒还好,若是外头的,我倒是怕伤着你身子。”

  “这个,是娇画和微烟弄了给我的。我除了每年给爷爷唱上一二曲,其余的通共不到十回。”柳筠衡笑着应道。

  宇文淇点了点头:“这到还罢了,不然这些东西,只怕伤身。”画好了唇,他扶着柳筠衡起身,又为他披上那件绣以锦jī图案的huáng底蓝滚边的斗篷。

  “拜见虞姬娘娘。”宇文淇见他时呆了半响,缓过神来忙调侃道。

  “参见大王。”柳筠衡含笑行了一礼。

  “衡儿。”宇文淇将他扶起,他看着他,笑道,“我读过那个故事,但是,我不会让你变成虞姬。”

  柳筠衡点了点头随着他一起走了出去。

  站在石碑前,柳筠衡闭了闭眼,转身看了看宇文淇,对他道:“阿淇,开始吧。”

  宇文淇拉住他的手,对他道:“衡儿,今夜,我和对戏。我会的。”他的口气里带着些恳求,让人不忍拒绝。

  柳筠衡点了点头笑道:“如此,多谢大王。”

  宇文淇开口时,柳筠衡呆怔了,这人,竟是不输他半分。只听他二人唱道。

  项羽(唱)——今日里败阵归心神不定。

  虞姬(唱)——劝大王休愁闷且放宽心。

  项羽(唱)——怎奈他十面敌难以取胜。

  虞姬(唱)——且忍耐守阵地等候救兵。

  项羽(唱)——无奈何饮琼浆消愁解闷。

  柳筠衡极少能碰到对戏之人如此让自己的舒心,只是他入戏极快,虽说宇文淇没有穿戴戏装,倒是没有什么与平常的太大的区别。

  又到自刎之段,竟是宇文淇比他还入戏。

  只是那剑划过柳筠衡脖颈时,宇文淇跪下来,轻轻的抱他入怀。柳筠衡看着他笑了,笑出了泪来。

  “你笑什么?”

  “我记起那年我也是在这给老头唱了霸王别姬,那时候凌兄跟着,唱到最后的时候,把他吓到了。”柳筠衡解释道。

  “不会,我在这,你不会。” 宇文淇轻轻说着伸手轻轻拭去他的泪痕,“莫哭了,别怕。”

  “嗯,好。”这是柳筠衡第一次听到宇文淇对自己说别怕,他轻轻靠在他怀里。

  宇文淇轻声对他道:“我抱你回屋。”他说着,不待柳筠衡反应将他抱回屋里去。

  “没事,我自己来。”柳筠衡伸手揉了揉他的头,“不过是戏,你别太当真。”

  他卸妆卸的还算快,换回白日里穿的那身翠竹白衫,待宇文淇为他束好头发,便同他一道走了出去。

  “爷爷,我带他来见您了。”跪在坟前,柳筠衡对着墓碑轻声说道。

  爷爷,您心心念念的人,我今日带他来见您了。爷爷,檀儿想这一生都陪在阿淇身旁,您不会反对吧。

  “前辈,子淇虽不知您和子淇是什么关系,但是子淇要谢谢您,您养育了筠衡这么多年,又让他来找我。”宇文淇说着,祭了杯酒下去。

  前辈,真的感谢。若不是您让筠衡来到我身旁,我还不知如今会是怎样一番qíng景。前辈,若我如今决意和筠衡在一处,还望前辈莫要反对才是。子淇,用一生兑现此诺。

  “衡儿,如今你我安好,前辈九泉之下当是放心的。我想着,将事qíng办好,再来见见前辈。若是多年后回来,我有话对前辈说。”宇文淇说着,又祭了杯酒下去。

  柳筠衡随着他也祭了杯酒,这才应道:“好,你愿意来看爷爷,他也会开心的。”

  他说着,开了一坛子的酒,直接就着坛子喝起来。

  宇文淇在一旁看着他喝酒,他本来酒量就不大好,这下又是在夜里。

  按宇文淇估量的不错,这天晚上柳筠衡醉了。似乎是很重的心事要释放,醉了,还想喝。宇文淇也不拦他,待他把所有的酒喝光,这才抱着他回了屋里。

  “阿淇,陪着我,好不好?”宇文淇想着去给他取点水来,却被柳筠衡拉住衣服。

  “我倒杯水来,不走。”宇文淇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柳筠衡,心里一软,却不知要怎么办。只能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这才走了出去。幸而白日里东西都备好了,匆匆的倒了杯水又回屋来。

  劝了许久,柳筠衡就着他的手喝了点水,又耍赖般的赖在他怀里。宇文淇看着他,小心的为他解了衣,抱着他躺下。

  ☆、埋葬琴啸

  “阿淇,别走。”柳筠衡拽住他的衣服,他眼睛闭着,也不知是清醒还是梦呓。他的手修长,抓着宇文淇的衣服时,许是太过用力,手背的青筋bào起。

  “嗯。”宇文淇轻轻拍了拍他。

  柳筠衡忽然睁眼看了看他:“你说的,要我用一生还你十年。还算不算数?”

  “自然算数,你这是醉了还是醒着呢。”宇文淇含笑问他,手里已经用了几分力将他抱住。

  柳筠衡笑道:“醒了,你方才让我喝水,醒了。只是身子还有些乏力。”他笑着,揉揉太阳xué,“算数就好,我先睡了。”

  他说完,真的睡了。宇文淇伸手轻轻划过他的柳眉,又轻轻触碰他的唇瓣。他低头,轻轻吻上去,柳筠衡的唇齿间还有花雕酒的味道,怕扰了他,他又轻轻的松开。

  这一辈子的时间,你愿意给,我自然会好好地珍惜着。只是这一生换十年,我傻傻的说了,你也傻傻的认真了。

  “衡儿,我用十年换了你一生,你可别觉得这jiāo易不划算。既说了,我是不会让你反悔的。”他看着柳筠衡,坏坏的笑着。

  柳筠衡嘟哝了一声,也不知说什么,宇文淇权当他应了,也不多话。

  ******

  柳筠衡醒时宇文淇并不在身旁,他猛地坐起,昨晚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大记得了。

  “阿淇。”他大叫了一声。

  许久,都不见人,柳筠衡心里疑惑,正准备下chuáng去找,见到宇文淇从外头进来。手里,端着一盆水。

  他将水放下,拧了毛巾过来,看着柳筠衡笑道:“醒啦。”只是见他脸色不太好,又问,“怎么了?”

  柳筠衡摇了摇头,一脸的疲惫,他猛地倒了下去,又转身向里。他一句话没有,倒是让宇文淇有些担心。

  “衡儿。”宇文淇硬生生的将他身子掰过来,又小心的为他擦了脸。他道:“我方才出去走走,你睡得沉,我不知你何时会醒。”

  他的口气很软,像是自己做错了事qíng被逮了现行。说着,又起身去倒了杯水,他笑:“这里风景极好,你一会儿能不能陪我去走走。”

  柳筠衡坐起身子,接过宇文淇递来的杯盏,饮尽水后,轻声说了句:“谷中有虎,你不怕么?”

  “大猫么?外头倒是有一只,怕扰了你休息没让它进来。”宇文淇坏笑了一下,却见柳筠衡并不惊讶。

  柳筠衡起身往外走去,见那虎时,他叫了一声:“琴啸。”

  “嗷!”那老虎听到叫声,朝他叫了一下,慢慢的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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