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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子难缠_凌晨筆缘【完结】(63)

  “公子还是这副脾气,可今后的事qíng,避是避不开的。”程风笑了笑,起身取了解酒的东西给他。

  “传到桥头自然直,有何可惧怕的?”柳筠衡笑着接过程风给的东西,道了声谢,回隔壁屋去。

  可是叶离,我不愿见你。

  一点也不愿。

  柳筠衡看着蜷缩在被窝里的宇文淇,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

  “衡儿?”

  “把这杯水喝了再睡。”他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饮酒过多的原因。他看着宇文淇,扶着他让他把水喝下。

  “你,放了什么在里面?难喝。”宇文淇硬生生的将水咽下去,这才问道。

  柳筠衡扶他躺下,轻声道:“解酒之物,程风给的。”

  宇文淇心里一滞,又是程风开得药。

  “你说带我去灞桥走走,何时去呢?”

  “明日,起早过去。最近天气都还不错,那边的风景也该不错。”柳筠衡说着,又揉了揉他的头。

  宇文淇见他不是太开心,也不多问话,只说自己倦了。

  “公子,我打算去听秋那忙一阵。最近我们调了一下,我的醉花yīn,给怜君和怜卿打理了。”娇画进来的时候,柳筠衡正坐在桌边看着青门饮近期发生的事。

  柳筠衡点了点头:“你们安排,我这都随意。”

  “公子还是老样子。”娇画笑了笑,在他对面坐了下来。她伸手点了点杯中的水,在桌面写下“他是公子要跟随的人么?”

  未等柳筠衡说话,她又补了一行字:“你会跟随他一生么?”

  “会。”柳筠衡点了点头,在桌面上写道。

  “那,愿公子如意。”娇画写这句话的时候,笑意满满。

  柳筠衡含笑又点了点头。这些,都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也是老头走了之后最亲的人。

  娇画笑道:“我想了很久,或许以后都不会再回去了。我一个女儿家,在那种地方待久了,我会怕。”

  “老头说,你当年是第一个挑的。不过随你吧,反正你看我,这些年何时管过你们?娇画,你还记得你第一次带我去醉风阁么?”柳筠衡饶有趣味的问她。

  娇画一顿,点了点头。她如何会忘记,在一片灯红酒绿中,在一堆风尘男女中走过,却面不改色的孩子,她如何会忘记?

  “那时候,我已经会唱些许的曲子。一次给老头唱完曲,他忽然说了这样一句话,都说婊/子无qíng,戏子无义,可我看来确实戏文有qíng,戏子无qíng。”柳筠衡低声说道,顿了顿,他又说,“本来,那年之后,我就没打算再唱曲。可是去老头坟前的时候,我又想着再给老头唱一次吧。”

  “很多人都厌恶那些风尘中的男女,可我不会。若不是万不得已,没人会愿意去做这些事。若你都是高枕无忧之辈,又如何,会这样的方式来度日?若说是心甘qíng愿,一定不会在那样的地方生存。”

  这是柳筠衡第一次对人解释那时候的事qíng,而这样的解释,让娇画不得不对他刮目相看。

  “公子,娇画明白。”

  “可是,世人终不会正眼瞧他们,尤其是,男子。这也是我不让你们扩大的原因。”柳筠衡抿了口茶。

  娇画看着他,笑了:“公子的这些苦心,也是难为了。”

  她说完,朝柳筠衡行了一礼,慢步离去。

  ******

  “醉花yīn,是青楼?”回屋时,宇文淇睁着眼,看着他,声音很轻。

  柳筠衡点了点头,在他身旁坐下:“是。怎么?”

  宇文淇摇了摇头:“不过问问,可怜这些人。”

  “你去过么?”

  宇文淇又摇了摇头:“我极少到外面去。”

  柳筠衡看着他,笑道:“凌兄那时候本想让我在醉月阁见你,只是那时候娇画有事,这才去了秋意轩。”

  “若是那里,我许是不会去的。我没法替那些人赎身,就没必要再去糟蹋。”宇文淇说着按了按自己的头,他笑,“你的酒量如何这样好,真是受不了你。”

  柳筠衡笑:“我若说我这下还可以与人对打三百招,你当如何?比起我的酒量,老头才是真心能饮。”

  “难怪。”

  “阿淇,明日到灞桥去,你只看风景便是。别的,一概不管。”柳筠衡还是不放心的说了一句。

  宇文淇不知发生何事,只是想着柳筠衡的身份,还是应道:“你让我来,不是为了看风景,难不成还要帮你办事?”

  柳筠衡一愣,哈哈大笑:“你说的不错,正是这样。”

  “衡儿,若有心事,你不放心别人,你大可和我诉说。我可能也帮不了你什么,只是看你一个人扛着,我难受。”宇文淇坐起来,看着他很认真的说的。

  柳筠衡看着他,一双凤眸对着另一双凤眸,他点了点头。

  “好,我会和你说,你别烦了。”他说着,被宇文淇拥入怀中。

  宇文淇轻声道:“我如何会烦了你?衡儿,这天下,我想和你并肩而望。”

  “好,我等着那一天,等着阿淇站在那最高的地方。”

  ☆、灞桥柳畔(下)

  也不知宇文淇盼了多久,第二日天还未亮,他就醒了。

  柳筠衡有些无奈,只是看着天色尚早,又翻身继续睡去。宇文淇见状,便起了坏心思。他眼珠子转了一圈,看着柳筠衡的睡颜,正准备起身,却被他一把抱住。

  “别闹。”柳筠衡嘟哝了一声。

  宇文淇无奈,只能抱着他。卯时三刻,柳筠衡准时醒来,抱着又入梦乡的宇文淇,他轻笑一声。

  收拾一番,二人骑马往灞桥去。两岸古柳婆娑,新柳披翠,风飘絮起,绿云垂野。

  宇文淇看着眼前的风景,忽然想起一首诗,“古桥石路半倾欹,柳色青青近扫眉。浅水平沙深客恨,轻盈飞絮yù题诗。”一早就听闻,只是如今亲眼所见,也是让人所震撼的。

  还未走到灞桥前,天又下起蒙蒙细雨。那飞舞的柳絮在雨中丝毫不减风姿,似烟似雾。

  灞桥下流水潺潺,今日行人不多,这一带显得特别安静。宇文淇随着柳筠衡一起下马,他看着眼前的风景笑意嫣然。

  “衡儿,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先时见了落青谷,今日又见了这里的风景,这话,我还真是信了。”他看着他,含笑道。

  柳筠衡微微颔首,没有多言。

  他陪着他慢慢往桥上走去,忽然他笑了:“那年有事,不然暮chūn时节就该请你过来。”

  他指的是十年之约的事qíng,宇文淇笑,今日过来,倒也不晚。有你陪着,一切都不必着急。

  “这桥,有qíng尽之名,亦有长存之说。”柳筠衡站在桥上,轻声道。这周围很安静,这样的安静对于宇文淇来说并不陌生,他只是看着桥下的流水,安安静静的看着。

  风轻拂,带着柳絮,站在桥上,一不小心变成了雪人。宇文淇看着柳筠衡笑道:“若是动了qíng,如何能尽?还是长存好听些。我忽然想起那个长存戏班,当是借了这名儿。”

  “是,他们一直都在这一带唱戏,故而用了长存之名。”柳筠衡解释道。

  宇文淇点了点头,又转头往水流之处看去。

  “纵不是分别,既来了,我带你走一遍这座桥。”柳筠衡说着拍了拍宇文淇的肩。他向他看去,一双凤眸熠熠生辉。

  宇文淇点了点头,随着他往桥那边走去。

  柳筠衡走的很慢,走了几步,他忽然回过头来对宇文淇笑了一下。“你把追风带了吧。”

  宇文淇又点了点头,一手已经按住腰间的剑。

  “没事,我在。”柳筠衡含笑道。他这话一出,宇文淇总能安心下来。

  “柳公子。”那脚步声由远及近,话音出口只觉得陌生。但柳筠衡知道是谁来了,他没有理睬。

  “柳公子好雅兴,今日竟带了人到灞桥来。”对方看着柳檀,又看了看他身旁的宇文淇。

  宇文淇没见过这人,只见他浓眉大眼,着一身深蓝色的衣服。本是带刀之人,许是因为柳筠衡在的关系,硬生生的没了气势。

  柳筠衡闻言,这才瞥了他一眼,嘴里吐出两个字:“叶离。”

  来人正是叶离。不知为何,这多年未见,只听他嘴里唤出叶离二字,他浑身一震。

  “公子还记得。”好半天,叶离才开了口。

  柳筠衡看了看宇文淇,本yù带他离开,宇文淇却早一步对他道:“筠衡,我过去走走。既是你认识的人,你先忙。”

  他说完,慢慢的走开了。待一道墨色的身影消失在眼底,叶离这才转头看向柳筠衡。这么多年不见,他竟是丝毫未变,无论是容貌还是脾气。

  “公子,多年不见,别来无恙。”叶离看着他,一时间竟也不知该如何开口。只是话出口,又忍不住看着柳筠衡。

  柳筠衡没有应答,他不想见的人若是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他会选择无视。

  “柳公子还是这样的脾气,一点没变。哦,不对,还是变了,方才,那不是景亲王么?如何会同您在这灞桥上?”叶离看着一直不言不语的柳筠衡,心里有些恼怒。

  一如那日他听得柳筠衡带了个人去了青门饮的时候一样,不是最厌恶权贵么?

  柳筠衡本还是不想回答,只是听得叶离提及宇文淇,他冷哼一声,开口道:“叶公子有何指教?”

  只听得那声叶公子,叶离有些绷不住了,他道:“呵,叶公子。呵,我却是想不到冷面冷心的柳公子有一天也会动了qíng。你不是最讨厌这些权贵么?怎么,如今也学会攀高枝了?”

  柳筠衡冷笑,就算是打出了青门饮,还是这样不成气候。他没辩,也不想分辩。只是还未多沉默一会儿,又听叶离说话。

  “柳檀你清醒一点,你再怎样都是江湖之人。而他一个王爷,如今还是亲王,你们两个是不可能在一起的。”叶离有些急,只是被自己硬生生的压抑着,硬生生的用了劝导的口气。

  “我的事,还轮不到叶公子来过问吧。”他看都没看叶离,出口的话在这柳絮和这朦胧的烟雨中,仿若一道冰冷的利箭刺入叶离的心脏。

  叶离在他身边毕竟还是待了那么多年,只是顿了顿,又开了口:“呵,柳公子的脾气果然分毫未改,可你知道麽,你这般下去,只会是一场空!景亲王虽说现在是一个王爷,以后呢?若是能登上皇位,你要去和他的三宫六院抢麽?若是登不上皇位,你随时可能跟着他送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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